还在做游戏的时候，诺尔关注过大众流行趋势。
其中“重生后借由记忆情报，搞黄对手的关键计划”是个非常大众的爽点。现在他突然有了切实的感受，不过他们是“莫名被搞黄”的那一边。
永恒教会能制造时间回溯血剂，盗星索必然有类似能力。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盗星索悄悄插手了。
否则，哪会突然冒出这么不讲理的阻碍？
好在“时间法则”与系统无关，过去的洪流注定不可改变。神也没法超越宇宙本身的秩序。
哪怕盗星索从未来某个时间点回归，也只能改变少许细节——这支四人小队里个个都是重量级人物，盗星索做不到让他们提前死亡。
诺尔趴在笼底，嘴巴插在双爪之间，静静地思考。
一切真的只是“巧合”，那最好。如果盗星索暗中阻碍，说明他们的调查方向很正确。既然生命安全暂时无忧，当务之急是继续原计划。
想办法混入白光堡，想办法混入白光堡……对了，他们好像还有一位躺在禁闭室的教皇大人。
他们可以将错就错，把伪装的费舍当成白魔鬼倾情送货。永恒教会也是拍卖会的卖家，既然他们没法自己当卖家，不如搭这趟顺风车。
【费舍。】他用思维戳了戳忒斯特，猫咪骑士立刻竖起耳朵。
忒斯特瞬间领悟：【您想利用永恒教会。】
反正费舍是他们的人，情报证物一应俱全。只要扯谎说他们是潜伏的永恒教徒，应该能够混入拍卖场。
于是在晚宴之后，怀抱大猫的“教皇费舍”出现在了永恒教徒们的房间。
诺尔一眼就看到了笼子里的真费舍。
教皇先生勤勤恳恳扮演著白魔鬼，但目光忍不住黏在白猫身上。幸亏疯修士先生扮相足够可爱，小孩对猫咪感兴趣很正常。
“惟愿万物永恒，我们一直在找您。”
戴着面具的教徒们纷纷鞠躬。
“我有我的事要做。”诺尔清清嗓子，做出十足的反派语气，轻轻摸着怀里的猫咪。
反正没有大祭司跟着，这里只有一些高级教徒。“费舍”作为老板，自然不用跟员工解释自己的行程。
忒斯特瞧着这些昔日的标准猎物，爪子在诺尔的胳膊上交替按捏。
“这次负责拍卖会的马库斯、布里切。卖家证明交出来，我要换成其他人。”诺尔轻描淡写地点了点身后的导师。
为了保密身份，他们特地支开了黄金剑彼利，只说会想办法抢到身份证明。
根据彼利的说法，卖家如果是多人团体，临时换代表是被允许的。
只要通过身份验证，拍卖会只认该团体的身份标识——毕竟有些人不希望暴露自己的个人身份，尤其是像永恒教会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
导师这会儿身披黑斗篷，脸埋在阴影里。只要再扣上教徒面具，他看起来像极了恶势力。
面对教皇的直接命令，狂信的永恒教徒们自然没有过问。只有费舍双手抓着笼子金属杆，炽热地瞧着大白猫。
【怪不得两边的高层都选狂信徒。】诺尔挠挠柔软的猫耳朵。
【就算你让他们立刻自杀，他们都会照做。】忒斯特咕噜着回答，呼噜声也盖不住他语调里的不屑，【可笑的家伙们。】
说着，他把另一边的耳朵使劲往诺尔手心塞。
“那个东西，你们记得按时送过去。”导师突然开口，手杖指了指笼子里的费舍。他的口吻非常自然，充满了十足的指令式口吻。
不愧是老牌教授，诺尔都听得紧张了半秒。
“拍卖会一结束，我们立刻送过去。”笼子边的永恒教徒慌忙行礼，“当然，我们会让大人们再次确认。”
“很好。”导师摸摸下巴，双手接过信徒们递上的身份证明。
证明到手的刹那，魔法黑雾蒸腾而上。它再消散时，“教皇”和他的手下消失不见。费舍失望地收回视线——他的银白神明只是出入场时扫了一圈儿，剩馀时间则一直看向诺尔，完全没有与他进行眼神交流。
神向来如此。但这次他成功做出了奉献，神会记得。
费舍合上眼睛，继续在铁笼之中祈祷。
……
感谢永恒教会的赞助，一行人成功进入白光堡。
白光堡内部比外部还要奢华，而且巧妙地避过了铺张感。
夜色已深，白光堡内依旧亮如白昼。
走廊里不见繁复冗馀的水晶吊灯，只有造型典雅的壁灯与顶灯，照明布置得恰到好处。每盏灯上都装有花草图样的宝石制品，单个拿出去都能作为顶级珠宝售卖。
雅致的墙纸上，装饰有价格不菲的艺术画作。空气里弥漫着混合好的药草香气，闻来让人精神大振。
拱门后是如梦似幻的花园，花园再接拱门。白光堡内空间巨大，走廊四通八达，通向拍卖场的路却被魔法围栏勾画好了，若是想要中途开溜，必定会撞上看不见的墙壁。
彼利与导师披着黑袍，戴着面具，姿态自信地前进着。这回忒斯特下了地，他正跟在导师脚边。白猫的爪子不怎么安分，他绕来绕去，伸爪按了按厚厚的魔法防护。
【了不得的防御。】疯修士点评道，【彼利说得对，只能从拍卖会内部突破了。】
【你确定没问题吗？】诺尔仍有些担心。
这会儿他藏在导师的袍子下面，努力收敛气息。其实他们已经伪造了交易文件，诺尔的身份是“被卖出的炼金魔宠”，就算被发现，阿尔瓦商团也挑不出错误。
只是大白猫和小黑龙的组合过于稀有，诺尔不希望旁观者留下不必要的印象。
反正入场不会搜身，只会反复筛查攻击性武器。作为一只超小号创世神，世上没有比他更无害的东西了。
这会儿他担心的是其他问题——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炼金魔宠”价格一般，会在拍卖会前场拍卖。他们拍完就解脱了，全员都能自由行动。
然而永恒教会交上去的货物多得多，而且不乏珍奇商品。工作人员会时不时找他们确认情况。这意味着东西全部拍完前，导师和彼利这两位“卖家代表”是不能离场的。
时间紧张，两位的战斗力又都有些堪忧。诺尔只能顺势留下，靠忒斯特一只猫打前锋，给他们提前规划通路。
【您忘了？我最擅长潜入。】
忒斯特的语气松弛惬意，【机会难得，好好享受拍卖会吧，亲爱的。】
透过导师的衣摆，诺尔能看见长袍边缘的四个白爪子。四个爪子走走停停，始终贴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灯光明了又暗，暗了又亮，此行的重点之一近在眼前。拍卖会场比诺尔想像中的小上许多，更像个私人舞台剧的演出剧院。
包厢门无声地关上，诺尔炮弹一样冲出导师的袍子。
作为大卖家之一，永恒教会拥有一个不错的上层包厢。包厢里准备各式美酒与甜点，还贴心地备了菜单——诺尔瞧了几眼，上面甚至有“洞穴眼魔的眼球（无盐）”和“酒渍巨蜘蛛腹”之类一看就不是给人吃的东西。
忒斯特优雅地绕到诺尔身边，他无视了一边的导师和彼利，舌尖舔了舔诺尔的嘴尖。
“我先走了。”这一次，他没有用心灵感应，而是咕噜着出声。
临行之前，他的目光划过诺尔的小背包。紧接着猫咪尾巴一甩，融雪般消失在阴影里。
忒斯特俐落地离开了。
诺尔突然觉得身侧有点冷，他挥动爪子，给自己倒了一碟甜气泡酒，尽量平静地舔舔。这个高度，他能够俯视整个灯火通明的拍卖场。
活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拍卖会。
“我们现在拿到了教会的账户，是不是可以买点东西？”
导师审视着阿尔瓦商会提供的身份证明牌，它是由纯金制成的大圆牌，正面装饰有阿尔瓦家族的家徽，反面则印有永恒教会的神徽，以及一串像是账户的魔法铭文。
证明牌上带着隐隐的魔法波动，诺尔眯起眼，辨别了会儿——铭文处于激活状态，它的确连通着什么。
“通常来说，这种身份证明牌都设有限额……话说，你们有点手段，抢身份牌还能搞到密码。”
彼利无奈地倒了杯冰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原来如此，这东西还有密码。”导师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看来我们只好随便喊喊价格了。”
黄金剑耸了耸肩：“永恒教会什么都不买，确实会奇怪。”
导师：“看来我们得好好挑挑目标，以防惹人怀疑，一会儿还要拜托您……”
两人就这样顺畅地聊了起来。
诺尔没什么兴致参与对话，他舔完碟子里的酒，飞到包厢边沿，鼻子压在窗户玻璃上。
拍卖会开场，光鲜亮丽的男主持上了台。和彼利说的完全一致，开场全是些珍奇但不珍贵的小玩意儿，大多来自于个人或小型商团。
能够追踪未知血迹主人的诅咒指南针、能让牙齿无限重生的腐臭药水、被固定在牢笼水晶中的美丽幽魂、传说中失落的大家名画……
“炼金魔宠”倒是真的被禁了。诺尔打起精神看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发现任何炼金宠物，只有些药剂和道具。
时间流逝，诺尔压在玻璃上的鼻子有些痛。
随着小玩意儿们被拍卖完，大商团的货物开始登场。展示投影里的商品开始变成高级副本出货的珍贵武器、系统内仅有一件的祝福珠宝、能够瞬息抹杀上千人的诅咒王冠……诺尔的眸子渐渐眯起。
他的身后，导师也开始随机喊价。
这一位专挑热门又歹毒的商品加码，又在最后一刻“遗憾抽身”。就在几分钟前，他们以一百金轮之差，“痛失”诅咒王冠。
诺尔原地站着，没有参与分毫。
他只是沉默地辨认着那些道具，哪些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制造的，哪些是他设计的，哪些又是他不在时，系统擅自产生的——那些昂贵物品在那双青色眼眸中来了又走，一分一秒地磨去时间。
忒斯特那边没有异常消息，诺尔心想，目前的状况也还算平稳。
拍卖会照常运转着，商品也没有异样，起码他没有察觉什么异常。有几次工作人员进来沟通商品信息，他们也都很好地应付过去了。
混进来的难题就这样被解决，难道是他想多了？阿尔瓦老公爵真的只是心血来潮，改了拍卖商品的种类？
“……下一件商品，来自里齐商团的‘至高祝福’！”
台上，主持人用饱含激情的声音宣传道。
“由阿尔瓦商团的魔法师鉴定担保，这支神奇的羽毛笔能够祛除一切已知诅咒。注意，是一切已知诅咒！”
“目前为止，没有工匠能够解明它的制造方法。这必定是神的造物，因为哪怕神的怒火，这支笔也能顺利平息！”
“人类不能无限挑衅神的威严。我必须坦诚地告知大家，这支笔只能够使用一次。但请大家相信，它绝对值得——它能拯救您想拯救的任何生物。想想看，如果您救了一头巨龙……”
诺尔直起身来。
后面的话他没有听清，他的目光牢牢盯住那支笔。
那是系统的产物——他不在的期间，系统自行设计的“任务奖励”，它散发出毋庸置疑的力量。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东西确实珍贵，但算不上压轴。
诺尔扫了眼状态栏里的【体质破坏[不可驱散]】。
他还不能确定这东西会不会有用。如果它的功能是真的，对他来说，这玩意称得上无价之宝。
下一秒，他就看见了来自另一个包厢的报价。
那是阿尔瓦家族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