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熙揶揄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苏明避开鹤熙的目光，轻咳两声。
“保持年轻心态，这很好。”
“什么年轻，我是老妖精。”鹤熙突然抓起苏明的手，“你不是说要我带你飞吗，还携恩图报，满足你！”
话未说完，苏明还愣着，就见鹤熙身后白色羽翼哗的张开，带着苏明冲上天际。
“啊……”
“手手手，要断了！”
谁知鹤熙突然一个上扔，苏明再次大喊大叫起来，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遥远的星辰近在眼前，围着他的脑袋转悠。
下落的一瞬间，鹤熙飞身掠过，就将苏明抱在怀里，悬停在空中。
“小孩，刺激吗？”鹤熙笑问道。
苏明大口喘着气，他是想飞来着，但可不是这么刺激啊。
并没有等苏明回答，鹤熙继续将他抱在怀里，“我们去那边山顶。”
风呼啸着从耳边划过，苏明能感受到鹤熙把自己抱得很紧，而眼前就是玉白的耳垂，风带着银发打在他的脸上。
挺不错的，苏明想到，至少之前大多数世界不会有人会把自己抱得这么紧。
速度渐渐降低，苏明朝下望去，是一处青翠的山脉，峰顶是白色的巨大石块，野兽的叫声遥遥可闻。
鹤熙抱着他降落在最高的峰顶，下方是一望无际的山脉，高低起伏，不知道蔓延至哪里。
降落后，鹤熙松开了手，然后背对着苏明，看着遥远的翠绿。
苏明在地上坐着，看着眼前的鹤熙，似乎绵延万里的山脉在这时都成了那红装银发的背景。
“你知道吗，我其实在天使之城的时候，一直幻想过那些童话里的故事。”
苏明静静的听着女子的声音。
“我家里算是王族的旁支，家族剑术在天使中也是首屈一指，但是呢……女子很少会练习武力，她们大多数只要长得漂亮，总有男人庇护。”
“但我不一样，权力的倾轧，我们这一支的族人寥寥无几，就只是顶着一个王族旁支的名头，呵，说起来，我还比华烨大一辈……”
“然后啊，我就拼尽全力的练习剑术，我那时候还小，还不懂什么是天宫秩序，傻子一样觉得只要自己够强就能重振家族。”
“后来呢？”苏明站起身问道，风吹着他的大袖猎猎作响。
鹤熙转头看了一眼苏明，露出一丝复杂的笑。
“后来我就懂了什么是天宫秩序，它不仅是男性对女性的压迫，更多的是拥有力量者对弱小者的压迫……”
“就像我，一个王族旁支，被……被一个叫苏玛利的骚扰……”说到这，鹤熙悄无声息的偷瞄了一眼苏明，声音也更低了几分。
“他是天使之王华烨的心腹大将，实力很强，他对我说……”鹤熙低下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那次，他差点……强吻了我，所以我对那个词就很在意……”
苏明明白了，怪不得他在第一次见鹤熙的时候，昏迷中的她竟然会强行苏醒。那一定是一段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吧。
苏明突然对眼前这个五百岁，但还是感觉涉世不深的女子有了一丝怜惜。
上前两步，握住女子的手，轻声说道：“不怕，不怕。”
鹤熙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抓住苏明的手，定定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那一次，凯莎姐救了我，她当时正在被华烨追求，所以苏玛利也不敢放肆。”
苏明点头，认真而严肃，他虽然数次穿越活的最久的一次才二十四岁，但也清楚一个女子会在什么样的人面前，才会对一件事情进行认真的说明。
但是心中却只是叹息，他苏明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没有悠久的寿命，更别说穿越的能力似乎也消失了，或许明天就要死去，他凭什么得到这样一位女子的心意？
所以他只是低头：“我懂。”
他懂，但他不能接受。难不成让一位天使在以后漫长的生命中，看着一堆腐烂在泥土里的枯骨伤神？
鹤熙恍然抬头，她听懂了苏明话中的深意，咬着唇盯着苏明，嘴唇颤抖：“我……三百年！”
苏明点头，却不再看鹤熙的脸，而是转身一手负后看着青翠绵延的山脉。
“你知道……三百年是什么感受吗？一点点的情感都能积聚成滔天巨浪，我才五百岁，有三百年是有你的！”
“你知道……三百年有多久吗？足够一个凡人活上三辈子！”
苏明默然，三生三世吗？
他突然觉得不止这绵延的青翠山脉比不上眼前的女子，就算是漫天的星辰也在这时暗淡无光。
那么多世界，没有人给他说过这种话，他一直是一人，永远是一人。
吸了吸鼻子，苏明紧了紧手中的柔荑，转身面对着鹤熙，这个银发红装的天使。
“其实，你错了，这并不是什么爱，或者喜欢，只是你心中的自责，自责当时对我的误解，自责我为了保护你而重伤。”
“你把自责当成了爱，在自责中度过了三百年，自责了我的三生三世。”
苏明怜惜的轻抚着鹤熙的银发，看着这个集可爱、感性、美丽、傻于一身的天使。
“但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保护你是我的选择，就算真的死了，那也是我没有能力！”
“你现在这样，让我有种趁火打劫的负罪感，说到底，我对你也不是什么喜欢或者爱，我在黑暗中度过了三百年，与你的记忆就只是当初的半天。”
“你觉得，我现在要是真的接受你的心意，是馋你身子更多还是爱更多？”
一滴泪从鹤熙冰蓝色的眼睛流出，滑过光洁的脸颊。
苏明伸手轻轻的擦拭那滴泪，“我只是个凡人，不值得你如此对待，天使的泪，不该为了我而流。”
鹤熙摇头，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三百年，我天天都来看你。”
然后她抓住苏明的袖子：“我每年还会给你做一件你这种样式的衣服，还有你当时头上戴的玉石棍子，我也做了三百根，每年一根。”
“我确定，肯定，我一定是喜欢你了，这不是自责，三百年的自责足以变成爱！”
似乎是真正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鹤熙又变成了那天使统帅的右翼，气势惊人。
“反正你觉得我不认同，天使自然有天使的思考方式，凡人怎么了，我就不信我永远会让你是个凡人！”
“你现在不接受，总有一天会接受，梅洛星很大，但你跑不远，我不会让你下战舰的。”
这下轮到苏明嘴唇颤抖：“你，天使不该这么霸道……”
鹤熙露出得意的微笑，在苏明注视时又变得冷冰冰，还微微扬头，一副傲娇样子。
抖音里不是说这鹤熙只是有点皮吗？还能这样？
苏明长长的呼出口气，麻烦了……
好像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