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社长说笑了,我可不会打牌。”王社长先是拒绝,而后,身体前倾,眼神微眯:“加里峰洞哪有打牌打这么大的啊。”
“光靠眼下这点人,确实上不得台面。”林巍毫不掩饰的说着,王社长脸色有些难看,但随后,林巍的话便让他脸色微变。
“牌局的价值,从来不看是在哪打……而是看,牌局上到底坐着谁,王社长,如果光一个北大门派还不够给这牌局增点筹码,再加上在虎派,帝心派呢?”
王社长沉默片刻,摆摆手,身后靓女的歌声停下。
林巍也拍了拍身旁大洋马的屁股,她便识趣的和王社长身后的姑娘一起出去。
KTV内很快变得安静了下来。
“帝心派?”王社长并未讨论在虎派的事儿,而是问起了帝心派。
在虎派与帝心派是如今首尔同样叱咤风云的两大黑帮,单论体量,以在虎派最为强盛。
在虎派的首领石东出混迹江湖多年,人脉极广,产业繁多,明面上开展的,就涉及到建筑业、海运、物流、跨海贸易等利润惊人的产业。
其副手李仲久兼职林巍和李子成两人的活,经营着放贷、KTV、按摩店、娱乐公司等灰色与黑色产业。
综合体量,比起如今冉冉升起的北大门派,已然接近一个黑帮的完全体。
再往上一步,在虎派的势力就已经不是用一个黑帮就能形容的了。
由此可见在虎派领导者石东出的能力与野心。
而帝心派则是由张守基所率领。
帝心派的势力同样庞大,但管理相对松散,也不知是张守基真的无人可用,还是张守基此人刚愎自用,其势力相对集中在他自己的手上,派系下势力复杂,产业同样复杂,基本上也都由张守基一人把持。
但从帮派内部的人数和产业内容来看,张守基比北大门派好上一些,但好的有限,可以说,作为一个老派黑帮集团,张守基在早年出名之后,生意扩张的范围有限。
无论是在虎派如今如日中升的势头,还是北大门派初生牛犊不怕虎,鲸吞天下似的飞快扩张的态势,看起来都比有些死气沉沉的帝心派要强上不止一截。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林巍将帝心派也摆上牌桌之后,王社长才会深感诧异。
他可半点和帝心派有关的动静都没听说过啊!
“也不知道王社长清不清楚,我在江南租了一家店面。”林巍话题一转,语气轻松的说着:“不算太大,也就是打算做些夜店这样的娱乐产业。”
“目前还在装修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圣诞节前后或许就能开业。”
林巍笑笑:“或许是步子迈的快了点儿,又或许是有人觉得,我在北大门派是软柿子——就这几天,我总能听说有人在店面外头晃来晃去的。”
“帝心派的人好像也对我的店面很感兴趣。”
林巍掏出一根烟来,意味深长道:“可是我左想右想,江南区在虎派的李仲久都没对我开店有什么想法,为什么帝心派的人会在这几天在我店面周围晃来晃去呢?”
王社长思索片刻,登时一惊:“你是说,在虎派要和帝心派联合对北大门派出手?”
王社长此刻陡然心生退意,甚至在这一瞬间,思索着自己能不能拿十亿出来,从这件事里脱身。
北大门派如下山猛虎,帝心派如嗜血孤狼,在虎派如草原上昂首阔步的狮王——相比之下,他区区一个王社长,简直连给人填嘴都不够。
这事哪是一般人能掺和的?稍有不慎便要被夹在中间粉身碎骨!
林巍却摇摇头,一摊手:“我不知道。”
王社长一时无言以对。
而林巍却笑着:“牌局嘛,先做大,再看怎么打,实在打不了,掀了桌子,再真刀真枪的打打看就是了。
我没想到帝心派会掺和进来,也没想到在虎派在自己的地盘放任帝心派活动……但我相信,我的大哥可不是瞎子。”
王社长恍然——的确,林巍最近在这儿搞风搞雨的,他都差点忘了。
面前这位林巍,也不过是北大门派如今的三把手而已。
嗯,在王社长眼里,林巍便是北大门派实实在在的三把手。
“丁青大哥最近也想掺和到建筑业这块大蛋糕里,但是,首尔就这么大,你想啃到肉,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虎派势力的确大,但也正因为他太大了,名气又响——真有和北大门派一样破釜沉舟的气势和决心吗?”
林巍的问题让王社长无法回答,他顾左右而言他道:“但如果在虎派和帝心派联合起来,北大门派可就难过了。”
“的确。”林巍也不否认,只是道:“所以这一仗不能打,要打,也得坐在牌桌上打,全面开战,在虎派不敢,帝心派更不敢。”
“那林社长的意思是?”王社长真的不想掺和进来。
但林巍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王社长兵强马壮,可加里峰洞就这么小,以王社长的才华,难道不觉得憋屈吗?”
“王社长能在加里峰洞将KTV做到如今这个程度,靠着灰色产业就拉起这么大一帮子人来……真的甘心,就这样缩在小小的加里峰洞里,做事吗?”
林巍点起一根烟,凝视着王社长,语气充满诱惑:“作为北大门派的新人,我根基尚浅,但地盘可着实不小——以王社长的才华,又有充沛资金,若能与我联手……”
王社长突然出声打断:“你我联手?”
“自然。”林巍轻笑道:“以王社长的才华,只经营区区一个KTV,是不是太少了?”
“我手下的人大多年轻,真要让他们去替我经营娱乐产业,怕是三天两头要出岔子——但王社长经验丰富,又有根基,若能与我联手,这首尔还有谁能拦得住我们?”
“……你就不怕你们帮内的人有意见?”王社长意味深长的看着林巍。
“丁青哥是聪明人,野心勃勃,一心想将白道生意做出来,而娱乐产业在没做大之前,终归是灰色的。”
“黑色的属于李子成,我不管。”
“但在这世界,灰色才是大多数。”
林巍平静道:“能者上,庸者下——若非我手下的确没有像王社长一般长袖善舞的人,我也不至于如此求才若渴。”
“请容我再考虑考虑。”王社长表情不变,只是笑道:“我这辈子都没打过超过一百万的牌局,等局势再稳定些,我们再谈?”
林巍却只是吐了口烟雾。
“欲攘外,先安内,王社长也是华裔,有些话我便直说。”
“加里峰洞是块飞地,单是黑的灰的加在一起,一年就有几十亿的盘子,在虎派或许看不上,但帝心派可未必如此。
但既然我已经横插一脚进来,开始入局,现在谁想把我踢出去,我可不答应。
加里峰洞的东西都是我的,在虎派拿不走,帝心派也别想拿!
谁敢伸爪子,我就剁手!
谁敢伸脚,我就砍脚!
北大门派的旗子插在这加里峰洞,我就没打算要挪开。”
林巍目光灼灼:“王社长,要是有别人在你家里的饭碗刨饭吃,你会怎么做?”
王社长表情逐渐冷漠下来:“林社长好大的气魄,这加里峰洞已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吗?”
林巍笑了起来。
门外突兀的响起了敲门声。
“大哥,有个叫权俊佑的说有事要见林社长。”
“请他进来,再拿一瓶烧酒。”
林巍大声道。
王社长的小弟看着王社长,见他点头,便打开房门。
权俊佑头发凌乱,黑色卫衣凌乱,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表情平静的迈步而入。
“大哥,幸不辱命。”
“烧酒呢?”
林巍大声催促,直到一瓶真露送到桌前,他在王社长复杂的视线里打开瓶盖,亲手斟满两杯,递给权俊佑一杯,杯子一碰。
“人在哪?”
“仁川港,他说要见见大哥,就让他多喘会气儿,昌南哥带着人在仓库守着他。”
权俊佑大口将烧酒一饮而尽,将塑料袋打开,随手丢在桌上。
王社长先仔细看看,而后下意识的猛然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他的手下亦是脸色大变,下意识摸向后腰。
林巍却哈哈大笑着,指着桌上的一只有着纹身的染血半臂笑道。
“王社长,我再问你一遍,这加里峰洞,舍我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