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八,是你们做的是吧?”
“狗崽子,我疯了吗?会在这种时候当叛徒?”
“那你怎么解释警察手里的东西?那些东西不是内部的人怎么能搞得到?”
会议室上,李仲久和赵英愤怒的彼此攻伐着,张守基脸色阴沉的坐在石东出身旁,石东出的脸色也少见的一片冰冷,林巍和李子成坐在一侧,双眼幽冷的凝视着对面正在互喷的李仲久和赵英,时不时还要看上张守基一眼。
在这次突然展开的董事会中,没有其他的大小股东,唯有三方派系的人马骨干齐聚于此。
还有派系内的核心打手——三方的人马集结在走廊和会议室外,加起来有足足两百多人,甚至连走廊里都站不下了。
气氛紧张到让人手心冒汗。
丁青大晚上的还被从家里拉走去了警局约谈,李仲久更是刚刚才从警局回来……对方手里掌握的证据,可不是说开玩笑的。
是的的确确,能够起到一定法律作用的实证。
李仲久被控诉组织暴力、非法囚禁、非法逃税,若非带着律师,又靠石东出走关系连夜保释出来,此刻恐怕还在看守所里蹲着呢。
丁青就更不用说,他作为金门建设的负责人,被控诉的罪名是最多的,包括不正当竞争、非法拆迁等,甚至还有他走私的证据。
尽管一些证据或许还有周转的空间,可从警方掌握的证据来看,已经达到了可以对丁青动手的地步。
此时更是连保释都没能做到,恐怕要到明天才能有机会被放出来。
而张守基同样损失惨重——他是被抓了现行。
他底下的人在自己的场子里非法售卖违禁品,非法开设赌场,个个都是猝不及防的被当场抓捕,人赃并获。
手下除去赵英以外的其他常务理事一个不落都被抓了进去,其中有两人是以现行犯被逮捕,根本救不出来。
最少,也要关两到三年。
甚至于,张守基之后恐怕也会被牵扯进去,能不能脱身,全要看那几个手下的嘴巴严不严。
如果他们能把嘴闭好,或许张守基还有活动的空间,可若是底下的人没闭上嘴,或干脆其中之一就是卧底,那张守基恐怕也要在看守所里呆一段时间了。
一时间,金门集团各大部门空了一半。
可见这次抓捕力度之广。
张守基望着底下互喷的李仲久和赵英,忍无可忍,重重一拍桌子。
场中安静一瞬,他却冷冷的看向林巍和李子成:“丁董事被捕……你们二位倒是完好无损。”
这话不可谓不狠毒。
李子成当即脸色一变,冷笑一声:“我倒想知道,除了和大哥一起在金门建设的副社长以外,还有谁能掌握那么多实证?
金门海洋也是由张董事的人在其中担任副社长,怎么就这么巧……被捕的罪名就都和张董事的人有关系?”
“放屁!用你的脑子想想,若是这么做,我的人又该怎么置身事外?现在金门建设和海洋的兄弟也都在警局里坐着,检察官和警察都已经冲到他们家里去了,你现在和我说是我的人出了问题?”张守基怒斥着。
林巍却阴嗖嗖道:“丁青大哥被关一年的后果,可和张董事损失两个手下的概念截然不同……要是有的选,我也愿意陪张董事一起蹲两年呢。”
“没大没小!”张守基猛地起身,怒视着林巍。
林巍眼神幽冷,不退不让:“这件事我都会查到底……如果是公司内部出了内鬼,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好啊?那我倒也要查查看,像你这样的巡警出身的小崽子,能不能发挥你以前的老本行!”
张守基态度轻蔑,言语中更是直指林巍的出身。
林巍不急不乱,哈哈笑着:“没想到张社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连义务警和巡警都分不清……”
他毫不示弱的同样起身,双眼瞪着张守基:“不过有件事你说得对,我以前就擅长抓小贼,这次,我还真要做做老本行了。”
“赵社长上次派人偷文件的效果还真是显著……就是可惜,丁青大哥那边没能也抓你个现行。”
林巍扭头还看着赵英说着,这一句话让张守基和赵英脸色都变得无比糟糕。
一行人愤怒着就要再次开始更混乱的争吵,而石东出却在此刻,重重的将烟灰缸砸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闷响,烟灰缸在地摊上重重摔落,弹起,又落下。
场中这才安静了下来。
石东出拿起桌上的烟盒,表情平静的点了一根。
“当务之急,是先将丁董事从警局里救出来。
警方掌握了多少证据,是什么证据,我们也得先搞清楚这些,再看看到底是有内鬼作祟,还是单纯的做事不够小心。
诸位现在彼此攻伐,恐怕也正合了那些狗崽子的意——越是这种情况,我们就应该越沉着……诸位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了,怎么今天却表现得这么慌乱?”
石东出笑笑,扭头看着张守基:“张董事这次损失惨重,不仅有多位得力助手锒铛入狱,更是可能面临一大笔惊人的罚款,若说他与警方有勾连,我是不信的。”
这话让张守基面色稍缓。
“丁董事和林常务与李常务情同手足,他们三人更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这次事件,对方只抓捕了丁董事,也说明了他们二人平时做事足够小心谨慎,也的的确确是按照公司的规定做事。”
石东出吐出了一口烟雾:“之前的董事会就三令五申,近期绝不能再重操旧业——张董事,你的人是怎么回事?”
石东出的问话直指此次事件的核心。
丁青被捕一事有很大蹊跷,可蹊跷没有搞清,自然不能在此时便随便将问题归结于某一方。
但张守基的错误却是不可原谅的——他的人在自己的场子里继续贩卖违禁品,偷偷开设赌场等行为,在近期是被石东出严令禁止的行为。
张守基脸色难看:“恐怕是底下的人管不住手……是我的错,没能管理好这群狗崽子们。”
石东出提了一嘴,却不深究,转而轻描淡写道:“警方才查过我们不久,却突然袭击,目标明确的直奔张董事有问题的场子而去,这次行动显然是有充沛的情报,是提前预谋。
我相信张董事底下的人也都是老手了,做这样的事儿不可能没有足够的防备,连公司内部的人都不清楚的事儿,警方是怎么知道的呢?
恐怕,张董事,你的手下,真的藏了几条毒蛇崽子呢。”
石东出说完,张守基也无法反驳,事实上,连他自己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不断地开始猜想、怀疑是自己的哪个手下出了问题。
“仲久被抓,也和这些事有不小的牵连。”
石东出抖了抖烟灰,淡淡道:“虽然找了几位老朋友把他捞了出来,但若是没能及时找到内鬼……恐怕过段时间,仲久就要去监狱受苦了。
毕竟,金门娱乐的社长,是要为底下的人负责的。
仲久啊,你身为社长,底下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怎么回事!?”
李仲久阴沉着脸:“大哥,我……”
石东出摆摆手,叹了口气。
“若是丁董事短期内出不来,金门建设、金门海洋、金门物流等业务恐怕都要陷入混乱,这对于公司来说,影响巨大,损失更是巨大。
这也会严重的挫伤朋友对我们的信任——谁愿意投入了大把钱进来,最后公司却三天两头出意外,月月亏损呢?”
他看了看林巍,又看了看李子成:“我们不去讨论谁是卧底的问题,也不讨论公司到底是谁吃里扒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我们都能接受的方式,尽快让公司重回正轨。
张董事,你觉得呢?”
张守基脸色依旧阴沉,总觉有点被指桑骂槐的意思:“嗯……”
“首先,内部一定要进行一次纠察——张董事的老部下现在要不然在监狱,要不然就与丁董事被捕的事儿有直接相关,内部还出现了私自贩卖违禁品,开设赌场的事儿,若是由张董事的人负责纠察,恐怕难以服众。”
张守基沉着脸:“石会长的意思是?”
“仲久如今麻烦缠身,显然也不适合担任此事。林常务过于年轻,张董事恐怕也难信任他,便也将他刨去……
李子成常务是丁青的老部下,于情于理,都不可能置自己的大哥于不利,又只负责自己的金融公司,此次事件,金门金融恰恰是唯一没出问题的部门,由他负责纠察内鬼,我认为,最为合适。”
石东出说完,看了看其他人,平静道:“诸位有什么其他的意见,也可以现在就说一说了。”
“如此权柄,交给他一人所控,若到时他借机排除异己,该怎么办?”
张守基沉着脸问。
“那张守基的意思是?”
石东出面露微笑。
“赵英跟了我多年,这件事不如……”
“之前赵社长那位在公司偷东西的司机现在在哪里任职?”
林巍却突然发问。
赵英一愣,李仲久却先一步淡淡回答道:“我听说还是在赵社长自己的场子里做经理呢。”
林巍一摊手,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看着张守基。
张守基牙关紧咬,看着赵英,对方只是低着头,恨声道:“若诸位不信我,可让李常务亲自调查他,还我清白。”
“那就是了。”
石东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至于铲除异己的事儿……张董事,我们可是公司——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有人能为了一己私利,破坏公司的前途。
再说了,张董事最近广交善缘,听说昨晚,都还在与首尔前任市长把酒言欢呢……真要是污蔑了你,张董事还能就此罢休不成?”
张守基急得说不出话来。
他认为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让李子成负责,可眼下,的的确确,是他底下的人问题最大。
怎么办?
他急的抓紧了茶杯,手中青筋暴露,可着实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石东出的话里更是有着一些威胁和不满,这让他愈发如坐针毡。
“请放心,若李常务无中生有,捏造证据,我们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做事要讲证据,若是没证据,即便是调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李常务,你认为呢?”
石东出看着李子成。
李子成脸色冰冷:“当然,如果没有证据,诸位就还是在公司里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但若是被我找到了证据,张董事,还请你秉公行事。”
一时间,李仲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李子成眼神如冰,林巍靠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表情漠然,石东出脸上虽有着浅笑,可眼镜后的双眼却有着不容反驳的意思。
张守基四下一看,竟觉得自己无人可用。
平日里能在公司有话语权的常务们,此刻不是在监狱,就是同样背负着可能是卧底的嫌疑。
该死。
张守基想要开口,说干脆自己来负责,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丁青还在监狱里呢,谁会让他去负责这件事?
负责真把丁青送进去吗?
如由他来监管此事,他敢去查林巍和李子成吗?人家大哥还出不来呢,你再去查他俩……逼着火拼吗?
更重要的是……张守基突然惊觉——自己的人可还都特么在警局呢啊!
警察不仅扫了他的场子,抓了他管理场子的人,还连那儿的打手也都带走了。
想到这一点,再扭头看向诸位的眼神。
那其实根本就不是怀疑和愤怒——而是威胁。
张守基通体发寒,像是置身冰窟,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这次事件对自己最大的影响,根本就不是亏钱和内部的忠诚问题,而是他彻底成为了靶子。
而且是他亲自把自己一步步送到了打靶台上!
周围人的眼神,不是要他交出这次事件的纠察权的威胁,而是群狼环顾着,是要饮他的血,啃他的肉!
张守基猛地起身,重重一拍桌案,可嘴唇翁动着,竟不知该说什么。
“张董事,在这关键时局,还请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去呼朋唤友,设宴娱乐了——请低调行事,直到这次风波过去,到时,你还是集团的董事。”
石东出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
“清者自清,若心里有底,又何必担心其他呢?”
石东出的笑容在张守基看来,宛若魔鬼。
张守基双眼瞪大,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重新坐下,颤抖的点了根烟。
这有些坏了规矩——可大家却都默认了没有说什么。
给他抽!
“好了,接下来,我们谈谈别的。”
石东出淡定的转移了话题道:“由于这次事件,集团内部的职位出现了巨大的空缺,我提议,由林巍先任金门娱乐临时副社长,并担任如今空缺的金门物流的社长,赵英常务,你和张董事,总得为这次事件负起责来……”
赵英想要反驳,可看了看张守基,对方却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上,双眼茫然,不知想着什么。
于是,他只能任由石东出将他的副社长身份暂时剥夺。
理由十分简单:张守基的人背地里开设赌场卖违禁品,并且导致李仲久如今也背上了官司,金门娱乐又要停摆,这个锅总是要有人背的,不是吗?
林巍摇身一跃,荣登金门娱乐的副社长,并且兼任如今空缺的金门物流的社长。
石东出临时负责继续推进金门建设的业务进行,等到丁青出来再物归原主。
李仲久的手下,营业部长张池英俊转至金门海洋担任临时副社长,社长则空着,之后可能会放个丁青的人上去。
金门不动产则交由李子成负责。
金门金融的副社长虽然还留着,但他此刻却只是惴惴不安的看着张守基——李子成负责卧底的纠察,他还能坐稳这个位子吗?
会议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
石东出细致入微的安排好了之后每一个人的工作。
张守基的人空出的位子,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被一个萝卜一个钉的占了下去,尽管大多都加了个代理、临时的前缀,可谁都清楚。
张守基派系在金门的权力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
石东出的人和林巍与李仲久从未提前商量过。
可在这一瞬间,却默契的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每每当张守基试图说些什么,两方人马便会意见统一的将他驳回,最后石东出再笑呵呵的盖棺定论——到了最后,张守基看起来甚至放弃了挣扎。
当会议结束后,张守基迫不及待的准备离开。
可门口,却站着几个身穿西服的彪形大汉。
张守基双眼微微瞪大,不敢置信的扭头回看石东出:“石会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情况危险,自然要保护张董事的人身安全才是,张董事不用担忧,只要好好在家里休息,等到事情结束就好了。”
石东出却没有和他多说什么的兴趣,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与他擦身而过。
“西八!你们这是在赶尽杀绝!石会长!!”
赵英忍无可忍,猛地起身,他身后的张守基派系的人同样怒气填膺的骂出了声。
“别太激动。”
林巍突然出声。
他双手插兜起身,走到石会长身前,替他挡住视线的同时,勾起嘴角,声音玩味:“毕竟,赵社长,你很有可能……就是卧底之一呢,现在这么迫不及待的挑起矛盾,目的为何?”
“放屁!”赵英怒骂着。
“林巍,不要这么急着下定论,得等调查之后再说。”李子成走到了林巍身边。
北大门派系和石东出的人手蜂拥而,几乎挤满了整个会议室。
走廊里,张守基派系的大部分打手被堵在外围,高声叫着,却挤不进来,彼此推搡着,仿佛随时都要开始一场大战。
李子成表情淡漠:“所以……请配合调查吧,赵常务。”
“西巴……”赵英身后保镖似的几个小弟还要再骂,李子成的手下石武便走到了他的身前,猛地怒斥着:“狗崽子!怎么和常务说话呢?”
“和他们拼了!”
“拼一个试试?”
石武怒斥着,腰间摸出短刀。
于此同时,石东出和李子成的手下登时纷纷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器,统一的甩棍、短刀。
赵英的人也不甘示弱,可其他张守基的手下们,面面相觑,此时唯有少数忠心骨干掏出武器,将张守基团团围住,护着他站在门口一侧。
屋外的走廊里,更是棒球棍、砍刀、短刀、铁棍、甩棍等各类武器比比皆是,可张守基的人手被堵在走廊一侧,出现了肉眼可见的人数差距。
石东出已经走出了大门:“张董事,这是公司——别把江湖上的习气带进来,影响不好。”
影响你吗!
张守基双眼血红,剧烈的喘息着,最后,只能恨恨的一挥手:“配合调查!”
赵英等人楞在了原地。
可张守基却已经在石东出派给他的‘保镖’的簇拥下,离开了会议室。
和石东出火拼?
别开玩笑了,就他带到公司这点儿人,别说是带他杀出去,就是不被人全按死在会议室,就算他的人够能打了。
万一真动手了,对方顺理成章直接给他当场做掉……
西八!
张守基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下手如此果断——但好在,他也不是没有准备!
他坐进车里,司机毫不意外的,已经换成了石东出的人。
他强装镇定,等到车子如他所料的开回家里,推开家门,妻子早已泣不成声:“屋外的人不让我们出去……我们,我们报警吧!”
“哭什么哭!”张守基怒斥一声。
他看了看窗外,石东出的人已经围住了他的这座独栋豪宅。
买下的自带草坪的三层豪宅,此刻反倒方便了石东出的人,将他的家围的水泄不通。
张守基让人拉上窗帘,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议员nim,是我,守基啊!”
他笑呵呵的对着电话说着。
电话那头的议员却声音冷落且仓促:“等会啊,我正忙呢。”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张守基双眼微微瞪大。
而后,立刻换了个号码拨通:“检查nim……”
这次更惨,电话刚打过去,就被直接挂断。
张守基意识到了什么。
他飞快的翻着通讯录,最后,拨通:“韩议员nim。”
“张董事?有什么事?我这正忙呢。”
“我这儿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想问问您能不能帮帮忙?”
“行……等会啊,石会长打电话来了。”
韩议员先挂断电话。
张守基脸色惨白。
等了片刻,韩议员竟还给他拨回了一个电话,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接通。
“韩议员nim!”
“张董事啊,你这边的事儿呢,我了解了一下,就这个事情吧,主要还是你们内部的事情,你们自家人处理自家的事,我一个外人哪能帮上什么忙?
石会长啊,也挺看重你的,不要着急,什么都要有个流程的嘛。
我这边还有事儿,咱以后有空再好好聊聊,我先挂了啊。”
张守基愤怒的将手机直接丢在了地上。
“狗崽子……狗崽子!”
一旁的老婆被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惊慌:“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西八。”张守基却不给她答复,只是黑着脸,上了楼,重重的将自己关到了书房里。
女人六神无主,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做,只能枯坐在客厅,拿着电话挨个给认识的人打电话问问情况,可到了最后,也只是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张守基的手下们也纷纷倒了大霉。
首先是赵英——李子成可没有开玩笑,说要调查他,自然就是要第一个调查他。
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赵英请到了13层的会议室里,等到李子成安排好住处,再让他过去等着。
什么时候确认无嫌疑了,再放出去——话虽如此,但赵英哪能不懂,真要是按着李子成的摆布,就凶多吉少了?
于是,他一路上大呼小叫,险些再次引起了张守基的手下和李子成一方的火拼。
但张守基不发话,最终也只有赵英的几个心腹敢动手,可几个人放到早有准备,严阵以待的李子成和林巍手里,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被狠狠收拾一顿,塞进车里,到时候和赵英一起收拾审问。
漆黑的夜里,金门的人来来往往,穿行于大街小巷,张守基派系下的场子、人手,无一不被极具针对性的‘逮捕’。
少数消息灵通的,跑得很快,李子成也不着急。
跑,跑的越多越好,但凡到时候从张守基现在的人手上敲不出铁证来,就直接把锅安排到那些跑路的人身上,再把人做掉,死无对证,张守基裤裆落黄泥,倒是不是屎也是屎!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虽然对于金门的所有人来说都有些突然,可却在有心人的引导下,眨眼间化作了对张守基的清算。
早就默契的在某些事上心照不宣的两方人,几乎同时在这一瞬间开始贪婪地将张守基视作了盘中餐。
石会长居高临下的封锁了张守基找外援的可能,而李仲久和李子成带着人手,更是用一种暴力的手段开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起初张守基的各部分人手还有反抗的意图,可当两方人马势如破竹的敲掉了几个试图负隅顽抗的小头目,将他们以卧底的名义控制起来之后,雪崩便开始了。
几乎只是一夜过去,张守基庞大的派系就被敲的七零八落,群龙无首没人领导的情况下,他的人各自为战,又有着抓卧底的江湖大义在,很多人是既憋屈又无可奈何。
原本支持张守基的墙头草们,在此刻也展现了优秀的随风飘摇的能力,在石会长几个电话之后,便纷纷倒戈,张守基派系下最强的一部分人,此刻却还都在警局里。
这就让张守基根本就无计可施——这一招借力打力来的精准突然却又不留余力。
明明是警方自己决定的动作,却反而制造出了帮助丁青派系和石东出派系,抓准时机,扫除异己的大好局面。
林巍一夜未睡,指挥着手下的人手,奔袭张守基各大场子,和李仲久一起快速掌管局面,另一方面的人手则交给李子成临时指挥,负责以卧底的名义捉拿张守基此刻陷入‘大逃杀’局面的手下。
等到天空微微放晴,林巍才终于得以喘息。
他坐在加里峰洞的一间出早摊的早点铺子里,让老板给他来一份现炸的油条和豆腐脑,再加上几个大肉包,总算是能够缓口气来。
崔永豪同样累得够呛,坐在他的对面,两眼都发虚了。
“大哥……我们这算是,因祸得福?”
他疲惫的擦了擦眼,笑容却有些灿烂。
“嗯,这件事往后,张守基恐怕就难掀的出什么风浪了,不过,江湖道义,人大概是还会留着的。”
林巍拿起油条,就着豆腐脑舒舒服服的吃了几口,表情也总算是松懈了些:“现在,只等丁青大哥出来,事情就算彻底结束了……不过,大概,大哥得在看守所多待几天了。”
“为什么?”崔永豪一愣,他原以为,这次和之前一样,大概今天上午,丁青就能出来了。
“子成哥现在可还是拿着纠察权呢——现在把大哥放出来,你不会觉得大哥会什么都不做吧?
手里有棍子,你难道能忍的住,不顺手敲上俩下李仲久的骨头?”
林巍笑着,意味深长道:“不管怎么样,既然我们现在是公司,那就有一定的规矩在,既然纠察权在李子成手上,那即便是李仲久也得乖乖低头——从今往后,我们公司内部的玩法,可就又有变化了。”
崔永豪似懂非懂:“嗯。”
“张守基出局之后,公司内部就剩下了双方博弈,这一次,如果真要闹掰,那就是你死我活……只有两方中有一方彻底出局,才能停下了。”
林巍咬了口大肉包,声音却很轻松:“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什么好处?”崔永豪抱着豆浆吸溜着。
“公司总算能开始正式运营起来了。”
林巍笑着说道:“你难道没发现吗,金门自从成立以后,基本上就没有过什么新业务,也没怎么展现出一个新的集团该有的样子来,本质上,都是因为三足鼎立的形式互相扯着后腿。
这次只要张守基出局,丁青大哥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发展业务,石东出会长也可以利用集团更进一步的成为上层中的局内人,以石会长的年龄,丁青大哥也完全不用急着出头……”
他感叹道:“这下子,金门才算彻底步入正轨了。”
“但是……”崔永豪却突然有些担心。
他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子成哥拿到纠察的权限,恐怕接下来,他的势头就更不可挡了……”
林巍不说话,只是咀嚼着食物,双眼眯着,似乎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才灿烂一笑:“我和子成哥情同手足,他更进一步,便是我们整体更进一步。
争过子成哥有什么用呢,做好自己的才更重要嘛。”
林巍看起来很是豁达,对李子成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担忧,这让崔永豪不禁暗自有些担心,他低声道:“大哥,你方才,还有话没说完吧?”
“什么?”
林巍好笑的看他一眼。
“现在虽然没有了张守基,可也正因如此,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哥和子成哥,恐怕也很难像之前那样亲密无间了吧?毕竟李仲久很难撼动,若非要说有是什么是接下来可能发生变化的……恐怕就只有大哥和子成哥了。”
崔永豪叹了口气:“不过,大哥肯定也早有想法就是了,是我多嘴了。”
林巍嗯了一声,依旧看起来满不在意:“别胡思乱想那些没用的,你啊,要学会站在金门的角度思考问题……于是,你才能发现,事实上,我处于一个对我自己来说相当有利的位置上……”
林巍咧嘴笑着,顿了顿,笑容灿烂中带着一丝崔永豪难以读懂的复杂,他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在围棋中,什么样的棋最让人担忧吗?”
崔永豪摇了摇头。
林巍意味深长的说着:“是还没落下的棋子——无论棋局看起来如何,即便对方已经看似山穷水尽,只要对手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还未落子。
那这一枚尚未落定的棋子,便是最值得人担心的一步棋。”
“无论是对于丁青大哥来说,还是对于石会长来说……我就是这颗未定的棋,最要命的是……他们甚至都在思考,这枚棋子,到底属于谁。”
林巍微笑着,轻声道:“有些事,有些问题,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他不再多说,反而陷入了一个人的思绪之中,崔永豪不敢打扰他的思绪,只能看着他的表情有些遗憾,有些落寞和孤独,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常。
“不会改变的是,我永远都是我,不属于任何人,注定在整个棋盘之中,在我想要的时间里,落在我想要的地方。
若谁有信心能拿我下出神来一手……那倒也算有趣。”
林巍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觉,我醒了先让炫优来给我开车,你睡醒了就直接去公司,这几天配合子成哥抓鬼,我们内部也走一遍程序,不要让他难做,毕竟是公司的要求嘛。
记得提醒美珍姐,让她也查一查我们内部的问题,管理上不要出错,张守基的前车之鉴,就是我们出了岔子的后果。”
林巍顿了顿,而后道:“记得让刘律师替我预约一下,这几天让我去想办法见见大哥,难得他被关着,我怎么也得去慰问慰问不是。”
他笑着起身,崔永豪急忙三两口吃完自己的东西。
“兄弟们,该回家休息的回家休息,最近可不是闲下来的时候。”
林巍打了声吆喝,而后摆摆手,让崔永豪坐别人的车回家去,他自己开车回了家,又给尹炫优打去电话。
“社长nim。”
“昨晚发生了什么清楚吧?”
“是,社长nim。”
林巍昨晚没叫他,因为感觉有点危险,这家伙武力值相当一般,万一真打起来,指不定还得留神保护他。
“一会就去公司把金门物流的情况搞清楚,下午等我睡醒,大概下午四点左右吧,去江南开个会,把网络公司和物流公司的股东和管理层都叫过去。”
林巍说完,尹炫优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还有,昨晚没顾上给贤敏姐打电话,你以我的名义送上一束花去家里,位置你问问永豪,在去公司前把花先送到,她要是问原因,你就直接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就行。”
尹炫优再次应声,林巍挂断电话,回到楼下,在车里独自点了一根烟。
说来可怜,因为房间太小,最近以来,他一个人思考的时间,大多都在车里。
看来,买房子换住址的事儿,也是势在必行了。
林巍吐出一口烟气,打开车窗透着风,却刚好看到一大清早下楼的金美珍。
她面容略显憔悴。
“这么早出门?”
林巍笑着打了声招呼。
她有些意外,急忙停下脚步:“社长nim。”
“进来。”
林巍指了指副驾驶。
金美珍犹豫了一下,开门坐了进来。
“怎么回事?”他问。
“永豪xi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了公司的事儿,让我查一查店内有没有问题,我就想着早点去看看……”
她表现得很拘谨:“您才刚回来吗?”
“嗯,昨晚忙了一晚,吃了早点才回来……你怎么过去?”
林巍问她。
“打车。”她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公司下头好多辆车呢,你直接使唤一个来给你当司机就行了,不愿意让别人接送,就自己开一台,之后给尹炫优打电话,让他给你安排。”林巍侧着身看着她。
“是,社长nim,谢谢。”金美珍露出了浅浅笑意,在副驾驶上微微鞠躬。
林巍丢掉烟头:“很急吗?”
“什么?”金美珍一愣。
“很着急现在就去办公室吗?”
林巍笑眯眯的问。
她这才懂了,咬着下嘴唇,慌乱的看着四周:“不,不急,但,但是……”
林巍侧身到她身前:“你知道像这么贵的车子,有什么好处吗?”
“什……么?”
她的耳朵都开始微微泛红,手足无措,却不知该拒绝还是该迎合。
“关上窗户,别人就什么都看不到哦。”
他轻轻伸手,拉躺了椅子,她惊慌的发出一声小声的惊叫,可随后,却只是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眼眶又微微泛红,看起来我见犹怜:“请,请别把衣服……”
明明一夜未眠,可不知为何——欺负她,的确是件让人乐此不疲的事儿。
也就在林巍欺负人的时候。
瓜分张守基的群狼盛宴,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