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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未来处处都是你

淮国公在陈州侵地,纵容手下杀人,现如今已经被魏悯查到头上,是要被逮捕的,但却在这个时候,朝堂上的舆论竟一致认为此事难办。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国公好歹有爵位在身,怎么能如平民一般说被捕就被捕?

淮国公她一个人死了倒是无所谓,但朝上有不少跟她爵位相同的官员,她们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不免就有些慌了。

皇上心里到底还是更偏向于士族的,但侵地一事又涉及牵扯众多,态度难免就有些犹豫不决,最后点出魏悯,“魏卿怎么看?”

在魏悯出列说话之前,有一个手持朝板先她一步从文臣中迈出来,站在殿中央,拱手说道:“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蒋锟钧抬眸一看出列的人是极少上朝参政的晋老,不由来了兴趣,问道:“爱卿想说什么?竟迫不及待的抢在魏卿前面?你要是说不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可莫要怪魏卿说你仗着资格,倚老卖老欺负新人啊。”

晋老笑呵呵的,“老臣年龄的确是比魏大人要年长些的。”

“老臣想说的不是别的,就一句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晋老转身问众臣,“淮国公跟天子比如何?如若比不得,那她为什么不能被捕?”

众臣被问的左右相看,彼此哑口难言。

这话由备受尊敬的晋老当朝说出来,跟由二十出头的四品大理寺卿魏悯说出来,那可完全不一样。

前者说这话,众臣不敢反驳,背后最多说晋老这人老顽固不懂变通却又无可奈何,但若是换成魏悯,众臣又该说她年轻气盛目中无人,日后定会找机会抓她小辫子参她一本。

这也是晋老在魏悯出口之前,先她一步把这话问出来的原因。

蒋锟钧手掌心覆在膝盖上,威严的目光扫过众臣,最后又停在魏悯身上,问她,“魏卿,这事你怎么看?”

魏悯手持朝板出列,站在晋老身后,说道:“臣认为淮国公侵占杀人,眼里没百姓,心里没陛下,实属罪不可赦。”

蒋锟钧眉头微微拧起,脸色沉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魏悯又接着说道:“但此事是淮国公一人之罪,不应殃及家人。

臣认为应当逮捕淮国公给陈州百姓一个交代,同时震慑那些侵地漏税之人。

不过处死淮国公后,她的爵位可以交由其嫡长女来继承,如此也不会寒了一些老臣的心。用此事让她们铭记陛下的恩典,忠心于陛下。”

士族根深,难以一下拔出。只能打一巴掌,再喂颗甜枣。

这个法子虽然没达到士族心里想要的,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蒋锟钧眉头松动,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魏卿这个法子好,就按你说的办。”

蒋锟钧手掌拍着膝盖,看向台阶下的晋老,问她,“爱卿今日上朝,可还有别的话想要说?”

蒋锟钧这话不是无缘无故问的,而是有所暗示,她有一些话一些想法不适合以皇上的身份去说去做,就借助臣子的嘴说出来。

尤其是今日这事,由备受尊敬但又无实权的晋老说出来,会比旁人来说效果更好。

晋老接到暗示,这才又站了出来,笑道:“陛下看出来了?老臣的确有话想说。”

蒋锟钧就喜欢她这么上道,抬手虚点她,笑道:“朕还不了解你?说吧。”

晋老这才道:“老臣说的事还是和淮国公有关。

淮国公陈州侵地,屠杀抵抗的百姓……做这种事情她肯定不是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人,像她这种侵占百姓土地的人肯定还有不少。

她们侵地,拥有大量额田却缴纳很少的税,赋税不足,造成国库空虚。百姓没有土地流离失所,严重的话还会出现民变,引起社会动荡。”

晋老拱手,半举手中朝板,说道:“所以臣觉得,此事不能光处理淮国公一人,而是应该重视起来。”

晋老此话一出,朝堂就沸腾了,反对的言论一茬接一茬,认为此事是小题大做。

蒋锟钧虽然不是一代明君,但在大事上却不怎么含糊,至少有一点,她可不希望自己国库里面穷的叮当响,她这个皇上还不如一个淮国公有钱。

地方官员有钱还可以忍受,但若是一些手握重权的朝臣有钱,谁知道她们会生出什么心思?

蒋锟钧听朝臣吵了片刻之后,手拍龙椅怒道:“吵吵吵,遇到事情就知道吵,吵的朕脑壳疼。”

众臣不情不愿的闭嘴,大殿上这才安静下来。

蒋锟钧神色不耐,说道:“朕倒是觉得晋老说的有道理,若是日后边疆战事吃紧,各地再来个大大小小的灾情,到时候国库空虚,你们有谁愿意自掏腰包补朕的国库?”

左相手下的户部,刘瘟出列说道:“哪怕臣等愿意为国出钱,掏尽家底那也是九牛一毛,哪里比得上百姓赋税?

陛下完全可以重新制定赋税制度,增加收税官员,严格收税项目。百姓如今日子也好,为了朝廷,她们愿意在原有赋税上再交一分的税。”

晋老持朝板的手交叠于小腹处,闻言不由嗤笑,斜睨刘瘟,“刘大人说的好生轻松,你一张嘴就是加重赋税,你怎么知道百姓日子过得好了?还是在刘大人眼里只能看得见吃肉的百姓,看不到路边的冻死骨?”

刘瘟被说的脸红耳赤,自然又是一番狡辩。

一群文臣,论口才谁也不比谁差,言语带刺,你扎我一下我反击你一下,你来我往,谁都不肯退步妥协。

晋老在翰林院多年,牙口比一般人好,嘴皮子也比一般人溜。你敬我资格老说话含蓄,我又不用怕你年轻受不了刺激,吵呗。

蒋锟钧一看又嚷起来了,只觉得脑袋听的嗡嗡响,不由怒道:“都给朕闭嘴!”

她目光烦躁的扫过众臣,说道:“魏卿,淮国公的侵地案是你处理的,这事你熟悉,几日过给朕交个关于侵地赋税处理的法子,就这样,退朝。”

魏悯弯腰点头,拱手道:“是。”

皇上走了之后,朝堂上众臣看魏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左相退朝时,走到魏悯身侧,朝她呵呵笑道:“魏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啊,可要好好干,莫要辜负皇上的信任。”

左相.党今日对晋老的提议,反对的最是激烈。

魏悯微笑,“下官谨记左相大人教诲。”

就在左相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晋老从身后走过来,故意从两人中间挤过去。

左相脸色一臭,却很快敛下神色,忍着没发作。

魏悯正好趁机朝左相行礼告辞。

回到魏府后,魏悯也没去书房,而是往正房走去,钻进里屋,寻到坐在软榻上给魏启做鞋的阿阮,往他旁边一坐。

还在竹城时,魏怜让魏悯给女儿六六起名,魏悯想了一夜,早上起来后提笔写了个启字,取名魏启。

小魏启今年已经三岁了,阿阮也没孩子,闲着无事就用给魏悯做衣服剩下的好布料,给她做鞋面,纳了双鞋。

阿阮听见动静,抬头就看见魏悯回来了,不由朝她一笑。

魏悯一言不发的坐在阿阮身侧,抬手搂住他的腰,头歪在他肩膀上。

阿阮觉得魏悯今日有些反常,不由放下手中针线,侧头询问的看着她,担心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转过来贴着自己的额头,作为比较。

魏悯头靠在阿阮肩膀上,轻阖眼皮任由他动作。她没病,只是今天在朝堂上见识到了群臣辩论,觉得长了见识,同时心里也颇为激动,不是因为她负责赋税之事,而是因为晋老。

只有混到晋老这种地位,才能做到我虽然没实权,但我骂你,你不爽却还不能直白的骂回来,哪怕是左相太女,见面也要给她三分颜面。

若是她做了丞相,几十年后交出去手中实权,是否也能像晋老一样?

阿阮喜欢清净安稳,魏悯老了之后不打算留在京中这个漩涡风暴里如何搅弄朝局,只盼望将来带他回去养老能够善终。

魏悯抬手虚攥了攥手指,看看空空如也的掌心,垂眸若有所思。

阿阮眉头紧皱,神色担忧的握住魏悯的手,薄唇微抿,侧身而坐,将她的视线挪到自己手指上,“问”道: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朝上出了什么事?

阿阮想起上次贬谪的事儿,抿唇又“道”:

——不管如何,我都陪着妻主。

说完凑过去,攀着魏悯肩膀,仰头在她眉心处轻轻印下一吻,亲完温顺的滑下来倚在她怀里,搂着她的腰。

魏悯一怔,随后笑着将阿阮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下他的头发,说道:“阿阮别担心,我没事。你妻主这次不是被贬,而是要升官了,到时候给你挣个一品夫郎当当,如何?”

阿阮笑,听妻主说没事,这才放心,至于她说的一品夫郎,倒是不甚在意。

魏悯手中把玩着阿阮柔若无骨的手指,说道:“最多两三年,妻主就给你换个大院子,划出来一块地修成莲池给你养莲藕,养肥鲤鱼,想养多少咱就养多少。”

等赋税之事结束后,她就不再是个小小的正四品大理寺卿了,她的阿阮也不用住在这个二进的院子里,连想养个莲藕都有要考虑池子太大占地方。

其实阿阮就是闲来无事“提”了那么一句,说夏日的莲子粥好吃,就被魏悯记住了,以为他是想养莲藕。

阿阮见妻主升官后什么都不想,就惦记着换院子给自己养池莲花,心底溢出丝丝缕缕的甜意,眼里染上笑,歪着身子倚在她怀里,用小拇指搔她掌心,仰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阿阮的手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粗糙干涩布满老茧了,而是被魏悯养的白.嫩细腻的很,丝毫看不出来他曾经做过苦活,反而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手。

莫说手,连身上这层皮肉也是白皙水嫩有光泽,而不是以前那般苍白干燥。

这些都是这几年妻主悉心给他一点点养出来的,她对于成果自然也是爱不释手。

阿阮被魏悯挠着痒痒肉仰躺在软榻上,扭曲身体眼里笑出泪水,却不认输。

直到魏悯扬手作势要掀他衣摆,阿阮这才一骨碌爬起来求饶,复又被她抬手按倒下去……

……

事后阿阮躺在魏悯怀里,手指将她的头发与自己的发丝相缠,看着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的头发,心底满满胀胀的。

和妻主成亲已经四年有余,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好,他也越来越爱面前的这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魏悯:哎呦,这措不及防的表白(挑眉坏笑)

阿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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