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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魏氏阿阮

张氏收起满脸的吃惊,重新堆上笑容,亲昵的跟阿阮说道:“你这么些年没回来,猛的一见我都认不出了,咱阿阮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阿阮垂眸没搭话,将手里的茶盏放下,示意张氏坐下。

张氏笑着哎了一声,也不客气,他落座之后也抬手想喝手旁小几上的茶,端起茶盏后发现里面是空的,这才讪讪的放下。

“阿阮你在京城过得如何?听说魏悯都是副相了,可真有出息。”

张氏仿佛忘了以前他当着阿阮的面说过魏悯是个穷秀才的事,现在话里话外都是对两人的称赞,“当年那冰人给你说亲的时候,我就觉得魏悯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你看我说中了吧。”

阿阮还惦记着他灶房里的栗子糕,不想和张氏在这儿扯皮,就主动“问”他:

——我虽变了不少,但该记着的东西一点都没忘,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张氏被阿阮这话“说”的有些下不来台,脸上尴尬的笑着,心里却在暗骂,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贱人一旦嫁出去,这么难应付。

张氏干笑着,“这不是你妹妹吗,看中了人家辰家的公子,可那辰家非要她考□□名才行……”

张氏边说话眼睛边瞧着阿阮的脸色,见他耷拉着眼皮看不出情绪,这才接着说道:“你妹妹今年乡试没考中,这不是魏悯当了副相么,就想着让她给你妹妹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

阿阮微微皱眉,目光复杂的看向张氏,心想你哪来的脸说这话?

张氏从进府到现在都是伏低做小,如今看阿阮拧眉,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了,但到底是忍耐着,好声好气的说道:“你放心,也不为难你妻主弄个什么多大的官,就给你妹妹弄个青平县的县令就行。”

二九一听这话,顿时就想冲他冷哼两声,见阿阮没翻脸,二九就微笑着问张氏:“您上下嘴皮子一嘚啵就是一个青平县的县令,您可知道这县令是要考出来的?通过乡试会试殿试慢慢考到的?”

他考这个字,音咬的格外重。

张氏脸色有些难看,眼皮子狠狠夹了一眼二九,余光斜瞥着阿阮,哼着鼻音意有所指,“哪来的下人这么多嘴?”

阿阮掀起眼皮,神色冷漠:

——我魏府的。

张氏刚才那句话也是试探,如今见阿阮这个护短态度,就知道他怕是不愿意了,“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帮你妹妹?”

阿阮抿唇,张氏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忍不住提高音量扯着嗓子说道:“你妹妹眼见着都二十了,如今连个夫郎都没了,像她这么大,别人连孩子都有了。

她考乡试没考上,也不出来做工,如今好不容易才看中了辰公子,可辰家眼高于顶非要嫁个当官的……

她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啊,你如今是在京城当了主君,住着大宅子身边还有下人伺候衣食无忧,可她什么都没有啊,你就帮帮她不行么?这事对于魏悯来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阿阮不能有了钱富贵了就忘了家里人。

阿阮听张氏一口一个妹妹,只觉得可笑的很。

阿阮忽的想起来自己还能说话的时候,那时候张有钥刚出生没多久,小小软软的一个,他好奇的紧,那么天真无害的孩子,他也喜欢的很。

阿阮就趴在床前唤她妹妹,那时候张氏听见之后,一巴掌就朝他呼了过来,“谁准你喊她妹妹了?你这贱命别影响到我女儿!”

张氏眼里的女儿宝贵的很,脆弱的很,仿佛被阿阮喊一声妹妹,会折掉她的寿命似得。

从那开始,阿阮就不敢再喊张有钥妹妹。后来她慢慢长大,性子简直跟张氏如出一辙,恶劣的很,拿他就只当是张家养的下人。

阿阮这些年舒坦日子过多了,那些痛苦的时光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儿,轻易想不起来。

如今再见到张氏,从他嘴里听到妹妹两字,阿阮只觉得讽刺的很,这两个字只能让他想到脸上挨过的巴掌。

阿阮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淡漠的看向张氏,冲他抬手说道:

——我没有妹妹。再说张有钥她有今天这幅德行,都是你们惯的,怪不得别人。

——我今天把话跟你在这儿撂下,我妻主是不会给张有钥弄什么官的,我阿阮也不欠你们张家什么。

——当年我出嫁时,你们怕将来张有钥飞黄腾达我去攀高枝,就跟我断了一干二净,从那天起,我就跟你们张家没了任何关系。

张氏看完他的动作,只觉得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忍不住一拍椅子把手站了起来,说道:“你刚来我张家时刚会走路,如果不是我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早就不知道被野狗叼去哪儿了。

如今你有钱了,你妻主有出息了,你就想把这恩情一笔抹掉?想的倒是挺美。

我这么些年可要你回报过什么吗?我从你这儿得到的也就当年你出嫁时候的几两聘礼,这么点银子,够你在我张家吃穿用住这么些年的吗?”

张氏一撸袖子,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斜睨阿阮,“你想跟我张家断绝关系也行,那就给张有钥弄个县令,不然你到死都是我张家的人,我就天天过来闹,让众人都知道你是什么白眼狼德行!”

阿阮闻言脸色一冷,抬手拦住想要张口的二九,拿起桌子上的茶盏,朝张氏面前狠狠一掷。

阿阮第一次朝人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跟张氏当面对着怼。

他妻主都不舍得朝他吼,张氏算个什么东西,竟这么嚷他?还当他是张家使唤的下人呢?

扔完茶盏后,阿阮掩在袖子里的手都在发抖,只觉得胸中憋着的那口多年的气出了出去。

以前他忍着,是怕跟张氏对着干后被他赶出去,到时候他一个男子无处可去,只能低声下气忍气吞声的过着,而如今他什么都不怕,更是不怕他。

张氏被阿阮扔杯子吓的厉声尖叫,顿时什么都忘了,只当他还是以前那个任由他打骂的阿阮,撸袖子嚷道:“小贱人你造反啊,想杀了我?”

二九瞥见张氏的动作,忙撸起袖子,往阿阮面前一站。他个子虽矮,气势却不比张氏差,扯着嗓子朝门口喊,“十八,让人进来把他拉出去!”

张氏被家丁架起胳膊的时候,才回过神,扭着身子挣扎道:“你敢!我出去就跟人说你是个白眼狼。亏我张家养你多年,如今你富贵了一脚就把我们踹开,到时候看你和魏悯怎么做人!”

二九闻言呵呵一声,掐腰说道:“我家主君可是二品官员的夫郎,你造谣是要坐大牢的!

你有胆子你就出去可劲的嚷嚷,看到时候是谁一家子被关进牢里吃牢饭!

还有你那宝贝蛋女儿,她坐过大牢,有了这个记录,以后连科举都没资格参加。”

张氏被二九最后的一句话唬住了,吓的脸色微白,却硬着头皮说道:“我造没造谣你们心里清楚,不管如何,我养过他这事是事实,村里人都知道!”

阿阮走过来,微微一笑,抬手“问”张氏:

——你觉得他们帮你还是帮我?

张氏脸色一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让你给有钥弄官做了,你给我三百两银子,咱们之间一笔勾销,从此各走各的路,不再相干。”

阿阮冷漠的神色代表了他的态度,二九说道:“我们主君一文钱都不会给你,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阿阮抬手:

——当初我出嫁时,你张家连个红灯笼都没舍得挂,收了聘礼之后就像把我卖出去一样,多年来不闻不问。

——现如今,能求着我妻主用的上我了,你张氏开始带上虚伪的面皮讲养育之情讲亲情了,没得逞之后原形毕露,竟出口威胁恐吓我。

——你觉得,我会给你钱吗?

张氏咬牙,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怎么回事?”

随着声音一起进来的是身着竹青色燕居服的魏悯,她看到屋内一片混乱,不由皱眉,先是看向阿阮,见他没事,才瞥向张氏,问道:“你来做甚?”

魏悯没等张氏回答就看向二九,蹙眉不赞同的说道:“府里招打扫的下人了?不用他。”语气听着颇为嫌弃。

张氏闻言脸色憋成猪肝色。魏悯气势威严,跟阿阮这个“软”柿子完全相反,张氏从当年她对自己一个男子都敢动手时就很怵她,现如今更是觉得害怕。

阿阮和二九被魏悯逗得一笑。

二九看了眼阿阮,才跟魏悯说了下刚才的事情。

魏悯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一声,“出嫁从妻,以妻之姓,冠夫之名。阿阮从嫁给我的那天起,就是我魏家的人,是魏氏阿阮,无论生老富贵,都跟你张家没有任何关系。”

魏悯看着张氏冷声说道:“来魏府里闹事乱攀亲戚,是要被乱棍打出去的。我念你是个男人不让家丁对你动手,你出去嘴巴也最好闭严实点,别因为你的嘴要了全家的命。”

魏悯手往后一背,说道:“把他扔出去。”

处理完张氏的事情之后,魏悯跟阿阮说道:“这种人跟他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把他直接赶出去就行。”

阿阮笑着点头,心里因为魏悯刚才的一句话现在还是甜的。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魏氏阿阮,这句话还是第一次从妻主嘴里听到。

晚上睡觉前,阿阮胳膊攀着魏悯的脖子,悬起上半身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重新躺回床上,目光柔和的冲她比划:

——妻主,咱们要个孩子吧,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不是我想要孩子了,而是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魏悯低声笑,应了句,“好,听夫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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