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幽冥大殿里,毛发白而长的鱼王蹲在地上,它像是一尊因为惊诧而冻结的雕塑,一双夜晚发着幽光的瞳孔打量着四周。
鱼王修炼出智慧多年,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在不停地冲击着它原本的认知。
譬如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宁长久正将宁小龄模样的冥君按在王座上入侵着,冥君一口一个师兄,娇娇弱弱,不停求饶。而此刻的本尊、自己的鱼干输送者、宁长久的小师妹——宁小龄,已不知何时苏醒了。
她睁大了天真而无辜的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迟钝的大脑转动了起来……师兄正在侵犯一个王座上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很眼熟,好像是……自己?!
宁小龄尚有些混沌模糊的意识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场景。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听着那个自己发出的求饶声,心想……自己这是灵魂出窍了?
不对,灵魂出窍的话,为什么那个自己还在挣扎求饶呢?
更何况师兄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一定是我在做梦……嗯!做梦!
也只有做梦的时候,自己可以像全知全能的神国之主一样,看到全部的场景。
可是我为什么会做这样子的梦呀?
宁小龄的脸颊一下子羞红了……她看着王座上那个身躯扭动的自己,那白裙的下摆,象牙色的粉嫩玉足船桨般轻轻地摆动着,她的声音和自己是如出一辙的……嗯,应该就是自己无疑了。
只是听不出那声音所代表的,到底是愉悦还是痛苦。
原来自己会做这样的梦啊。
宁小龄看着王座上发生的事情,身子微微地发烫,灵魂中像是有种子碎裂的声音响起,轻微而有生气,她绞紧了手,屏住了本就微弱的呼吸,一眼不眨地看了一会儿。
很快,王座上的自己便说出了各种各样奇怪的话语。
哎,难道自己的意识深处,真的会说这样的话吗?
要不是做梦,真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副样子……
宁小龄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好真实的梦啊。不过幸好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师兄和自己,哪能这样子呢?师父或许会宽容原谅我,但若是让襄儿姐姐知道了,恐怕能把我和这样的坏师兄,从南州一路追杀到北荒吧。
宁小龄想到自己和师兄亡命天涯,凶巴巴的襄儿姐姐骑着九羽大黑雀在后面追的荒诞模样,不由抿唇一笑。
好像也很好唉……
是啊,只要师兄在就好了。怎么都好。
如果这不是梦,就好了。
宁小龄眼巴巴地看着前方。
师兄正背对着自己,努力从王座的自己身上,榨取着什么……
以前的梦境也是这样,师兄总是没有脸。
真想再看看他,哪怕是梦也好。
她看着冥殿四周,心中酸涩,这就是阴曹地府吗……这或许是她与世长辞前最后的梦了。
“师……兄?”
于是她不抱希望地,轻轻换他的名字。
但宁小龄没有想到,师兄和另一个自己,在听到她的呼唤以后,竟停了下来。
我是……打扰到他们了吗?
宁小龄有些愧疚。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师兄竟真的缓缓回过了头,望向了她。她看着师兄熟悉的容颜,太过欣喜,故而没有注意到他脸上复杂而尴尬的神情。
不愧是最后一个梦,真是贴心呀。就像是牢里犯人上断头台前最后的一顿红烧肉。
宁小龄看着师兄那张久违的容颜,莞尔一笑。
“师兄!”
她的声音清脆。
……
宁长久看着她清丽动人的笑容,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知道宁小龄会醒来,他也期待着,并为重逢欣喜。但……不是这个局面下呀!
宁小龄看上去好像还不是刚醒的……
自己竟没有意识到。
看着师妹甜甜的笑容,他百感交集,一时间进退两难,也只好挤出了一丝笑,心中想着到底要怎么编才能让师妹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冥君先前也很紧张,很投入,一心一意挣扎,演戏。直到此刻才幡然察觉到宁小龄已醒。
她也感受到了一丝……尴尬。
自己变成这副样子是为了阻止宁长久的进一步动作,如今被正主撞见了,还盯着看,她身为少女的羞耻心还是被激发了出来,一时间没再将角色扮演进行下去。
空气陷入了安静。
宁小龄见他们没有了动静,有些局促。
这是怎么了呀?是自己打破了梦吗?梦要结束了吗?
她有些慌张。
早知道就不开口了。
能一直看自己和师兄这样子……好像也挺美好的。哎,师兄可真是粗暴呀。
宁小龄睁着杏眸,眸中似闪动着某种光,那种光在幽暗的冥殿中灿若星辰。
寂静之中,倒是鱼王率先打破了这种平静。
“喵呜……”
鱼王总觉得这种时候,自己作为旁观者,应该说点什么。
于是它叫了一声。
宁小龄微微回神,她这才注意到,自家养的大白猫还趴在地上呢。
“小谛听……”宁小龄轻轻喊它的名字。
鱼王睁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她,心想这种时候了,你不去抓你那个禽兽不如的师兄,还有时间来管我?
宁小龄想起了自己堕入深渊前,与木灵瞳一战的场景。她蹲下身子,轻轻帮谛听捋了捋毛发,道:“没想到一直在帮我的高人就是你呀,是我太笨了,换作聪明一些的,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喵嗷。”鱼王抬头挺胸,骄傲地喊了一声。
宁小龄道:“虽然现在是在做梦,但是前面的东西不许看了,要不然你发情了,我可没办法在梦里给你捏只小母猫出来。”
“???”鱼王傻了。
宁小龄按住它的脑袋,一拧。
鱼王被迫转头,视线偏离了案发的中心处。
鱼王心想这到底是哪里捡来的傻女主人呀,居然以为这是在做梦……这也太笨了吧!难道你以为你师兄只有在梦里才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吗?
夫人踏剑守国门,妻子婚房圆闺梦……这种事情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世风日下至此啊!
鱼王想要开口说话,狠狠控诉一番。
但宁小龄已经起身朝着王座的方向走去了。
宁长久看着时隔三年,已出落得清丽动人的师妹,神色恍惚。他觉得自己应该轻轻拥住她,与她长聊这些年所发生的事。
宁长久想要松手起身。
但冥君同样细眉一竖,心想你都这样了还想跑?还想给你师妹维持什么形象?
回来!
冥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想要临阵脱逃的他重新拉了回去。
“师兄,你要去哪里呀?刚刚不是还威风凛凛的吗?现在……怎么了呀?”冥君眨着她那以假乱真的天真眼眸,无辜地看着宁长久。
宁长久低声道:“你给我变回去!”
冥君假装没有听清:“师兄你是有什么悄悄话想要对我说吗?”
“……”宁长久瞪着她。
冥君蜷着娇小的身躯,保持着惊慌失措的模样,不为所动。
宁小龄已经迈着小小的步伐,微提裙摆,小姐似的,颇有礼节地走了过来。
她凑近了宁长久。
这是她第一次距离师兄这么近。
“师兄,我以前在书上读过一句诗‘上天知我忆何人,使向人间梦中见’,当时将信将疑,如今才发现,诗文诚不我欺。”宁小龄话语很轻,仿佛在梦中,她也要向师兄证明,自己这些年是好好读书,颇有涵养的。再不是当年那个不识字需要陪读的小姑娘了。
宁长久静静地看着她。
原来师妹以为这是在做梦呀,难怪这么……平静。
某种意义上说,这里也是一片精神世界,与做梦,倒是有某种意义上的契合。
“师妹。”宁长久看着她的脸,轻声唤她的名。
少女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似有眼泪要坠下。
宁长久抛下了心中复杂的情绪,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师妹,这些年,我很想你的。”
宁小龄听着他的话语,心想这真是个死都值了的好梦。
眼泪串连成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了下去,少女抓起袖子擦了擦脸,认真道:“师兄,我也好想你呀。”
说着,她看向了师兄身下,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
嗯……师兄是真的很想我的!
只是……自己远远地看了这么久,为什么这一个自己的衣裳还是完整的呀?师兄……不会不懂这个吧?
宁小龄有些害羞地想着。
冥君半躺在幽冥王座上,看着含情脉脉的兄妹两人。
分别三年,本以为早已生死相隔,却在象征死亡的深处再次重逢。
她也有些感动。
但她作为冥君的本职和理智不允许她接受这份感动。
既然这个小姑娘以为是梦,那……
“师兄,你在和谁说话呀?为什么我看不到有人呀?”冥君娇柔开口,嗓音软软的。
“……”宁长久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宁小龄已率先开口,道:“师兄,你们继续吧,我……我就在一边看着,不出声。”
宁长久想要松开冥君解释一番,冥君却死死地拽着他。
宁小龄看着这幕,也有些吃惊,心想意识深处的自己,真的想师兄想到这个地步了吗……
“师兄……你不喜欢我了吗?”冥君楚楚可怜地开口。
宁小龄听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同样心中忧伤,她也望向了宁长久。
自己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阵仗了,一个月前,陆嫁嫁与司命的场面可比现在血腥多了……但他明知道自己解释清楚就可以了,可他看着宁小龄期待的眼神,一时竟有些茫然无措。
宁小龄也看着师兄。
“师兄……其实你不用顾忌这些的,你和师父不也……”宁小龄咬着柔软的唇,话语轻了许多。
宁长久深吸了口气,决定说出真相,他开口道:“师妹,其实……”
他话音才起,宁小龄忽然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的唇。
这是她一直想做的事,也只是在梦里,她才敢这样做。
反正醒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古人也说了,春梦了无痕嘛。
她都要赶赴死亡了,那谁还管她是疯还是清醒呢?
宁长久感受着唇间刹那的触感,精神中似有电流一闪而过。
宁小龄却似解开了什么包袱,她伸出手,从宁长久的身后用力地环住了他。
白骨嶙峋的羽蛇停下了动作。
面目狰狞的修罗低眉垂首。
“师兄,不许走了……好好陪陪小龄,好不好。”
宁小龄的话语有些哽咽了。
鱼王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首儿歌,两只小龄。
上下各一只,各有各的好。
真是美满的场景呀。
冥君也慢悠悠地开口了,话语清媚:“师兄,此情此景,我们双宿双飞吧。”
……
……
大殿寂静,宁长久感受了宁小龄的拥抱。
“小龄。”宁长久忽然开口。
“嗯。”宁小龄应道。
她的情绪初初稳定了些。
她发现自己真是胆小啊,明知道是做梦,还是没有勇气做一些太出格的事情。不过另一个自己觉悟好像很高,也大胆很多,嗯,双宿双飞……
“小龄。”宁长久又唤了一声,他虽不太想打破她温暖的梦,但他也相信,美梦成真带来的幸福感会更加强烈,至于身下这个捣乱的冥君,等会再和她算账。
“你不是在做梦。”宁长久开门见山道。
“嗯?”宁小龄微微错愕:“什么呀。”
宁长久柔声道:“小龄,你现在不是在做梦,这里是幽冥地府的深处,你堕入了这里……嫁嫁师尊还在上面等我们呢,师兄来了,师兄来接师妹回家了。我们都很想你。”
宁小龄怔了一会儿,心想师兄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呀,如果不是做梦,那王座上的自己又是什么呢?
不过真是个好梦……
宁长久知道她的疑惑,道:“这件事解释起来并不复杂,现在王座的这个,她不是你,她是……”
冥君感到不妙,立刻一哭二闹,打断道:“师兄,你真的不要小龄了嘛……你把我捧上王座的时候,可是说了,我是你的小公主呀,你只爱我一个人的。”
“……”宁长久一时语塞。
宁小龄却皱起了眉头,她盯着王座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半晌,她警惕道:“你到底是谁!”
……
冥君一怔,心想自己说错了什么嘛。
宁长久松了一口气,他趁着冥君错愕,挣开了她的束缚,然后以修罗金身压制着她。
冥君彻底失势。
宁长久转过身,看着有些茫然又有些坚定的宁小龄,他伸出了食指,轻轻地点上了她的眉心。
当初宁小龄浑身是血倒在将军殿时,他这样点上了她的眉心。
宁小龄被白狐压制心神时,他亦这样点上了她的眉心。
这个动作出现过许多次,他们彼此都很熟悉。
宁长久轻轻一点,没有运用一丝一毫的灵力。
宁小龄却如遭电击。
她怔怔地看着宁长久,许久之后才颤声开口:“师兄?”
“嗯。”宁长久拥住了她。
宁小龄缓缓地伸出了手,触了触他的发丝、衣裳,手臂,脸颊……本该虚幻的一切却那么真实。
被金色巨人压着的另一个自己,也正看着这里,她俏丽的脸颊上带着愤愤不平的神色。
“是真的师兄吗?”宁小龄还有些不敢相信。
“师妹。”宁长久忽地笑了,他轻轻开口,问:“以后我们是住在临河城好,还是莲田镇好呢?”
宁小龄相信了。
这是她当初问他的问题。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哪里……都好的。”宁小龄应了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鱼王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目光柔和,话语老气横秋:“久别胜新婚,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
……
宁小龄哭了好一会儿,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显得病恹恹的了。
她坐在师兄的身边,反反复复地打量着他,不确定道:“真的不是做梦吗?”
宁长久道:“我们可是结了同心的,我骗不了师妹的。”
“同心……”宁小龄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捧住了心口,发现先前空空落落的地方,忽然添了些淡而真实的情绪。
幽冷的冥殿里,似有温暖的风吹了进来。
师兄……真的回到自己身边了。
宁小龄仰起头,看着宁长久,轻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冥君依旧被修罗屈辱地压在王座上。
她与宁小龄对视着。
宁小龄感觉自己是在照镜子。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她又是谁呀?”宁小龄问。
宁长久好奇道:“小龄刚刚不是识破她了吗?”
“没有呀。”宁小龄道:“我只是单纯觉得,师兄是不敢说这样的话的,毕竟……襄儿姐姐那么凶。她要是知道了,师兄就完了。”
“……”宁长久心想师妹果然还是很了解自己的,他原本以为三年之约只要赢下来,自己就可以稳稳当当地压襄儿一头了,结果到头来,自己还是只能欺负一下嫁嫁这样的傻姑娘。
“她是冥君。”宁长久定了定神,开始介绍起她的身份:“当然,冥君这个称呼应该是她自封的……总之她是这里的主人,你落到了她的手上,师兄是来救你出去的。”
“冥君。”宁小龄警惕地盯着她,然后好奇问道:“师兄……那你刚才……又是在做什么呀?”
宁长久道:“我不知道如何除去,但是她知道,我在她的身上搜寻出去的办法。”
“哦……”宁小龄恍然大悟。
她立刻想起了自己先前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脸颊不由地红了。
还好自己没有说出来……
本能的矜持救了自己!
宁小龄微羞道:“当初我还立誓,哪怕是下至黄泉也要将师兄捞出来,没想到……倒是师兄来黄泉里捞我了。”
宁长久笑了笑,他说道:“嫁嫁和……另一位你认识的姐姐都在等你,我等下就带你回去。这三年师兄经历了很多事,都是很有趣的故事,等回去了,我慢慢讲给你听。”
“嗯!我也有好多话……想说给师兄听的。”宁小龄仰起头,虚弱的小脸上笑容难抑。
她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着望向这里的谛听,道:“师兄你看,那是我新养的猫咪,是不是很可爱呀。”
鱼王心想,我才不是你养的宠物,我只是想跟你混口鱼吃。
宁长久看着它,咬牙切齿道:“还……挺可爱的。”
要不是当初鱼王捣乱,自己与襄儿的婚宴想必就能顺顺利利地结束了。
鱼王也看着他,叫了一声,好像在说浪猫回头金不换,你们师兄妹重逢,我功德无量!
“我……我也有功!”
不等宁长久审判,冥君也已经抢先开口了。
宁长久看着她,叹了口气,问道:“冥君大人,你有什么功?”
冥君道:“当初你师妹掉到这里,若非承蒙我搭救,早就被冥国里的野鬼们杀掉了!不信你可以问那只猫!”
宁长久望向鱼王。
鱼王喵了一声,表示她说的是真的。
宁长久想了想,轻轻点头,暂记一功。
冥君继续道:“救回你师妹后,我还坚持温养她的魂魄,要不然她哪能这么早就醒,哪能这么早就与你师兄妹相逢!本君居功至伟!”
宁长久点头,她救小龄是为了搜刮师妹体内的权柄,他是知道的。
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在冥君识海中看到的那些画面,他犹豫着开口:“你……救小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我……”冥君像是被揭穿了,一下子支支吾吾了起来……自己与木灵瞳的那些事,怎么就被这个可恶的人知道了啊……她强自解释道:“我哪有……我只是爱戴我的子民。”
宁长久想着那三十万叛军,觉得这个说法实在没有说服力。
唉,不过不管如何,她也是救了小龄的。
宁长久道:“放心,我不会伤你的,我只是想带师妹出去。”
“我知道……”冥君的话语透着说不出的孤寂:“可是,这个冥国要完了呀,你们要是都走了,谁来救我呢?还有三百天了……三百天后,什么都没了。”
宁长久回想着他所见到的千年孤寂。
她自出生起就一直待在这座冥国里,孤单地坐在冥殿外眺望,等待有人陪她越过黑暗之海。
只是,冥国这般大的世界,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宁小龄捂着自己的胸口,忽然道:“我也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什么?”宁长久连忙问。
“死亡……”宁小龄忧心忡忡道。
宁长久立刻明白,冥君的权柄在她体内扎根多年,两者亦是血脉相连了。
冥君看着宁小龄,道:“我可以放你们走的,但如果冥国毁了,你的师妹下场也不会好的。”
“把冥君的权柄都取出来……不行么?”宁长久问。
“我不知道。”冥君叹了口气,道:“命运莫测,你敢拿你师妹的安危当赌注吗?你们才刚刚重逢呀。”
宁长久问:“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冥君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宁长久问:“真正的冥君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吗?”
冥君答道:“冥君只留下了很多书……其中很多文字的传承都随着权柄流落在了外面,我读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记载了有用的信息。”
宁长久叹了口气,无能为力道:“你身为冥君的后人都读不懂,这个世上,还有谁能看懂呢?”
“喵嗷。”
大殿里,毛发如雪的鱼王叫了一声,高傲地走了过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