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够的,但是过年必须有剩菜剩饭意味着年年有余,所以就算各家小的一脸我还能吃的状态,也都强留了一些。
吃完重要的年夜饭,麦芽才知道这个时代的“仪式”这么多。
天都透黑了,四叔一家也都回去了,董氏又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摆供桌,放祭品、烧高香和纸钱。
草蒲团往地上一放,就得跪下来磕头。
接着还要守岁,困得麦芽上眼皮粘着下眼皮死活都不肯分开,最后直接就靠在牧风身上睡过去了。
这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年,真的是不平凡的一年。
她取代了原主,不知道谁会取代自己,只希望对方也能好好的对她的父母,对她的亲人。
突然就好想现代的父母,他们天天催婚的女儿真的要脱单了,不知道他们知道不知道。
冥冥之中凡事都有定数,希望这定数是好的,一觉睡到天亮就是新的一年了。
麦芽觉得仪式感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好过,她爹是男人,族里各种活动自然都是要去的,有点像团拜会。
麦大壮还是挺愿意的,毕竟他现在的腿不那么瘸了,家里的日子也明显好了,过去几年新年他都只能穿着打补丁的旧衣服站在角落里。
如今沾女儿的光,不止他和儿子都穿上了新衣,位置也站在比以前好了。
当然,族里的秀才、童生还是站在前面的。
向阳村现在有三个秀才,一个是张涛的儿子张万山,一个是里正的儿子张鸣,这两个都是张家人。
如今麦姓的人终于也有了一个秀才,祭祖的时候自然是要站在前面的。
麦高山也感觉重来没有的荣光,秀才那就是真正的读书人了,以后,他们家就能正儿八经的叫书香门第了。
一辈子的努力,看着儿子穿着秀才的衣袍站在前面给祖宗上香,麦高山觉得无比的满足。
不经意的,看向另外两个儿子。
麦大壮穿戴整齐,上灰下青一看就知道全身上下都是新做的,也不怕浪费钱,居然连鞋子都是崭新的布鞋,正在与族了的人说话,没有看这边。
麦小羊也是全身的衣服都整了套新深蓝色棉服,虽然面料不如老二家的好,但却厚实着,看样子芦花压得实,暖和,同样,他也没关注麦金山上香这重要的仪式。
他本来是想看看这两个分家不听话的不孝子在看着大哥做秀才之后会有多么的懊悔,分家了,那就表示一点光都沾不上了。
五十亩地不用交租子,这么大的馅饼都不想舔两口吗?
是不想,两人分出去都没有分地,地都没有谁还在乎要不要交租?
反倒是老三家的一脸的懊悔。
他在县城的生意赚的虽然不多,但是全家换一套新衣服还是有的,却不想王氏才把布料扯回来了,崔老太就收走了。
连带的还将他们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愣是一个子、一片布头都没留下。
麦高山说做秀才才是第一步,以后大房的是要做大官的,科举需要很多的钱,现在紧着点是为了将来享福。
说起来就让麦重阳一肚子的气,现在看到不止是自己的两个兄弟,就是几个侄子都穿了新衣。
这些也就算了,他们花的都是自己的钱,偏偏大房的每个人也都穿了新衣,于是心里更是气,合着他努力就是给大房的做新衣?
祠堂那边怎么样麦芽不管,但是家里来拜年的人实在太多了。
当然多了,茶籽能赚钱是因为能榨油,大伙都想知道怎么弄的。
以前向阳村最有出息的人就属张万山,不仅是村里第一个秀才,还带着爹娘住进了城里。
加上他们家最近半年经营得当,不止有体面的身份,还有金钱在腰袋里,回来更是万人追捧。
张涛都搬去城里,张万山自然没有住村里,平时也没走动,就分茶山的时候也是派家里的下人来。
这一次也是开年到祠堂祭祖,跑不掉,自然是要回来一趟的。
会在麦芽家停留,也是看看自己的老宅,他爹现在对那富贵塘看得极重,回村了,自然是要看两眼的,顺便就到麦芽家停留一下。
张万山的夫人张王氏以前也在村里住了十来年,对成亲十年都没生儿子的董氏也有印象。
在张王氏的印象董氏就是个命不好的。
先是生不出儿子,后来男人腿还瘸了,崔老太的叫骂声整个村都能听得到。
整日操劳得腰杆子就好像直不起来一般,苦着一张脸,常年穿着件都看不出原来颜色的上衣,怎么看都是没福气的。
她公爹说他们家变了,她还不以为然,现在一见,却是真的变了。
这宅子虽然是她公爹出钱修建的,但是这家人的气度却是骗不了人的。
今天董氏穿了浅蓝色印花的细布上衣,下身是同款布料的深蓝色裙子,乡下人很少穿浅色,董氏却是一派自然。
头上插着两根银簪子,耳环也是银的,手腕上的银镯子分量看起来也不轻。
以前她觉得自己是村里命最好的媳妇,因为男人会读书,家里又有钱,不用下地干活,比村里年纪小的媳妇都显得年轻,这会看董氏竟然比三年前她离开的时候还年轻不少,看起来和她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那精气神,记忆中腰背就没直过,她家女儿也是畏畏缩缩,说两句话都不敢抬头,现在接待这么多客人,确实应对自如。
麦家里里外外都变了。
以前她回村,被追捧的人一定就她一个,现在却不同了。
“多日不见,麦芽她娘又变漂亮了。”
“哪里那里,怎么比得上七姑您啊,您这是越活越年轻啊。”
……
麦芽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听着各种商业互捧,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橘皮洗干净了泡水,再加上亮晶晶的白糖,味道还真不错。
董氏从出生以来,就没接收过这么多赞美,不管是给她的,还是给她孩子的,都让她跟吃了糖了一般,笑得整个人就跟乐开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