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完美搭档》第三期·下的节目提前开播。
「呜呜呜三天简直等死我了。狗节目组,吊胃口还是你最会。」
「别骂了别骂了,好歹这次有上下期可以看。十点正式开播,现在还提前了!」
「宁崽一个人下来了哎,她站在楼梯上往上看什么啊?」
秦佩看见宁恪,叫她:“你来得正好,师傅刚煮好一锅面,才起锅。”
宁恪应了声,心不在焉地开始吃早餐。
秦佩:“落落她们都没起,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睡啊。颜老师也没起?”
宁恪:“她回了吗?”
秦佩:“昨晚回了啊,还挺晚。”
宁恪:“这样。”
昨晚她喝了酒,睡得沉,没听见动静。
但八九点那会,她问过颜云致,几点回来。
颜云致没回她。
这大概是颜云致第一次没回她。
宁恪心里有点闷。但转念一想,她之前不回颜云致的消息,也不止一次。
九点半。
顾瑶和景落才下楼,两人匆匆忙忙吃了一碗面条,又喝了杯牛奶。
九点四十五。
颜云致最后一个下来。
宁恪站在门口,看着她拉开凳子坐下,只喝了一杯牛奶,再加一个白煮蛋,吃完正好赶上节目开播。
颜云致穿白色大衣,大概是起晚了来不及化妆,脸色淡白到近似雪色,神色冷清平淡。
她今天没站在宁恪身侧,甚至离其他嘉宾都有些远,有点不合群般的落落寡欢。
等嘉宾到齐,节目组介绍节目安排:“各位嘉宾,观众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欢迎来到《完美搭档》第三期·下。”
“下期有两天的行程安排。看见不远处的那座雪山了吗,这就是今天我们各位嘉宾的目标,考虑到任务难度,先登上半山腰的小组获胜!”
“节目组为大家准备好的温泉,以及东北澡堂搓澡服务,都在山顶!”
“公布之前保送卡和升级卡的规则:保送卡:选中一人,跳过任一环节。升级卡:总分第一,将升级为豪华温泉体验。当然了,如果不是第一,将升级为豪华北方澡堂搓澡体验哦~”
「爬山啊,那颜老师的体力可能跟不上呗,节目组制定游戏规则能不能考虑下嘉宾的身体条件?!」
「就你家大艺术家金贵啊,人家能爬她不爬?非要搞特殊是吧。」
「嘻嘻,不好意思了哦,她们上期拿了一张保送卡。我赌一包辣条,宁崽肯定要把保送卡给她用。」
「+1,楼上那位大姐等下不要破防,嘻嘻。」
宁恪也想起了那张保送卡:“给谁用都可以吗?”
节目组:“是的。”
宁恪把保送卡递给颜云致:“你用。”
颜云致接过卡:“好。”
除此之外,两人都没再说话,继续听节目组介绍路线。
「救命我怎么感觉宁崽和颜老师之间氛围怪怪的?」
「+1,虽然之前她们也没怎么多说话,但是感觉不像今天这样,一点眼神交流都没有。」
「是吵架了吧?呜呜呜吵架了宁崽也没忘记照顾颜老师。」
“我们选择了一条游客登山路线,但是这座雪山比较陡峭难爬,所以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中途有身体状况,请立刻停下。”
“规则是,全部组员都登上指定地点才算赢。”
“没有问题的话,我们立刻出发,坐车到雪山脚下。”
节目组安排的车到了,八个座位,两两一排。宁恪最后上车,别人留给她的事颜云致身旁的位置。
颜云致坐在靠窗的位置,闭着眼睛,乌黑浓密的眼睫覆下来,像困极了在休息。
宁恪在她身旁坐下,没发出动静。
雪地路滑,加上山坡很不好走,车开得很慢,忽然间颠簸一下,宁恪立刻偏过头看颜云致,她没碰到窗外,只是眉头稍皱着,依旧闭着眼睛。
只是那么颠簸一下,她的手没搭住,滑落下来。
落在两个人中间的位置。
落在宁恪手指旁边。
宁恪低下头,看见她清瘦的指尖。
有些不自在地,想把手指挪开。
最后却没有动。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前方。
车在雪地里慢慢开了半个小时才到。
等车一停,宁恪立刻站起来,下车。
“现在,按照昨天的分组,请大家开始登山。”
宁恪一边检查自己的包一边对江临说:“我们要拿第一。我平时就有登山的习惯,你能跟得上吗?”
江临有气无力地说:“我说跟不上就可以不跟吗?”
宁恪忽然明艳一笑:“不能。”
江临:“呵呵。”
节目组:“现在,请各位嘉宾换好装备。十分钟后,我们开始登山!”
宁恪在挑选节目组发的登山鞋、手套、护膝、帽子,还有登山杖。
她先带帽子,绳子不太好系上,正在半空中摸索时,有人将绳子递到她掌心。
“等会不要太快,免得摔跤,”颜云致帮她戴着帽子,温声细语说,“别太好强。”
宁恪听她温声说着话,鼓着脸颊,不肯说话。
颜云致看她不说话,轻声说:“昨天回来得很晚,我在路上睡着了,没看到你的消息,回来已经12点了,也没再回你,免得回了你还要等我。”
宁恪应了一声,樱瓣似的唇微抿了下:“谁等你了。”
她抬起眼,跟颜云致对视,看到她神色平和,只是眉宇间难掩憔悴,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颜云致见她看着自己,朝她笑了笑:“怎么了?”
“右手,”颜云致给她挑了双灰色手套,叫她伸手。
宁恪低下头:“是要戴手套……今天穿少了,有点冷。”
“是么,”颜云致拿指尖触了下她手背,“有点凉,穿太少了。”
宁恪:“……嗯。”
“好了,坐下来换护膝和登山鞋吧。”
“我到那边换。”
因为这会镜头给得远,她们两说的话也没被录进来,差点没把粉丝给急死:
「隔这么远我都感觉宁崽一下子被顺毛了。颜老师说什么了啊?」
「是在帮她戴帽子和手套哎,呜呜宁崽好宠老婆。」
「呸,结婚了吗就叫老婆,见过倒贴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倒贴的。
「嘻嘻,前面那位说话不干不净的,等着哈,等她两结婚了记得补份子钱。」
等全部嘉宾换好了装备过来,镜头才拉回来。
“好了,那接下来!开始!”
宁恪穿了厚实的冲锋衣,腰上挂了腰包,这么宽松厚实的衣服被她穿在身上也不显臃肿。
平时坚持锻炼的习惯在这时派上了用场,她登山登得很快,步子又快又稳,甚至连江临都跟不上她。
寒风冷而呼啸,吹得人脸疼。
本来穿着厚重衣服就行走迟缓,又逆着风,前行更难。
宁恪一口气登了近百米,心跳加速,全身上下都在出汗,她暂时停下,调整了呼吸,回头看。
“姐,姐,”江临叫她,“我快不行了。”
宁恪毫不留情地拉了他一把:“你给我快点。”
她拉江临时顺便看了一眼另外两组。
余游为了等顾瑶浪费了时间,另一组,秦佩和景落都走得不快。总得来说,三组差距并不大。
再往下,一片白雪覆着的皑皑。
部分工作人员还站在原地,已经协调好了缆车,准备上号上去。
她想看的那个人也站在原地,只是衣服颜色太素净,看起来像与雪地融为一片,脆弱到随时会消失。
宁恪皱了下眉。
她不再往下想,继续往上爬。
论起体能,高齐是所有嘉宾里排第一号了,进度过半,宁恪就快跟不上他了。
但她咬着牙,始终把两个人的距离维持到二十米。在她后面是江临,再后面就是余游、顾瑶、景落和秦佩。
到三百米高处,遇到一片被当地人称为‘鱼背’的险处,还覆着冰,非常滑,需要先爬上陡坡,再爬下。
高齐停下来,他回头看着落在远处的秦佩,等宁恪跟上来了,他还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你先走吧。”
宁恪没多说,叫江临:“一起走吧。”
江临一瞅那段又要爬上爬下,心都凉了:“这有点危险啊。”
宁恪:“抓好铁链,应该没事。你先我先?”
江临:“我先吧,我给你探路。”
「呜呜呜呜高老师好好啊,真的为了老婆可以什么都不要,我真的磕这种沉默寡言宠老婆的。」
「宁崽也太胆大了吧?呜呜呜为了赢也不要太拼。」
「江临虽然嘴上说要做咸鱼,可是他还是会自己抢先去危险的地方哎。」
江临不再犹豫,直接抓着铁链,爬了上去。
宁恪在底下看着他,也不敢出声,怕吵着他。
江临踩虚了两下,幸好他抓铁链抓得牢,终于爬了上去。宁恪抓紧时间,就着他走过的路也爬了上去。
从‘鱼背’上爬下去也踩空数下,不过有惊无险,两人成功落地。
另外两组就这么被甩到了后面。
眼见着终点就在眼前,宁恪也累了。
但她一想到这场的得分将影响总分,又跟打了鸡血似的,不仅自己疯狂往上登山,还死命催上了江临。
“一组,还有十五米即将到达山顶!”
“二组,八十米。”
“三组……呃,还有一百多米。”
宁恪听到节目组的预告声,一连上了数级台阶,摸到终点红旗的那一瞬,她膝盖一软,往雪地里一跪。
她一开口,涌入的冷空气刺激到气管,她一边咳嗽一边说:“拿到了,我、们、第、一。”
「我去宁恪也太拼了,我黑转路了。」
「呜呜呜宁崽咳嗽的好厉害,本妈粉心疼了。」
宁恪缓了十几秒,才站起来。
她拿着红旗,江临还大手大脚地躺在雪地里,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下次我再不跟你一组了。”
宁恪看他累得快要虚脱的样子,笑了:“好。答应你了。”
她扶着岩石,站着平复呼吸。
十多分钟后,余游和顾瑶抵达,又过了十多分钟,高齐拉着秦佩,秦佩拉着景落,也终于抵达。
节目组工作人员也坐缆车上来了。
颜云致拿了保温杯过去,递给宁恪:“喝点水。”
宁恪接过杯子,喝之前又放下:“第一哦。”
颜云致有些无奈的笑:“这么想泡温泉?”
宁恪:“你想泡大澡堂?”
颜云致摇摇头,没说什么。
节目组公布得分:
“第一名,宁恪组3分,顾瑶组2分,景落组1分。”
“现在,各组总分是宁恪组7分、景落组6分、顾瑶组1分!”
“明天还有最后一个活动,拿到加一分,拿不到就不加分哦~”
秦佩搭着景落的肩,她身体素质一般,爬完山累得够呛,有气无力地问:“那怎么比呢?”
余游:“导演,我们没力气了。”
江临:“我离死不远了。”
节目组立刻说:“放心放心,明天是自选项目,可以自由选择。现在我们赏赏雪景,嘉宾们也请休息片刻。观众朋友们,我们晚点见!”
节目组总算做了回人,下山安排了缆车,不需要再一步一步走下去。
宁恪坐在车上,身体发冷。
衣服出了汗,现在慢慢干了,贴着身体,很不舒服。
颜云致看出她冷了,摘了自己的围巾给她:“是不是很冷?”
宁恪:“还行。”
她看着颜云致的围巾,想了想才接过来,也没围上,就搭在肩膀上,语气随意地问:“昨天忙到那么晚?”
颜云致怔了一下,才说:“嗯,跟他们聊了一首曲子,还…处理一点其他事情。”
其他事情。这么含糊的说法。
他们,包括师妹吗。
宁恪偏过头。
膝盖莫名得疼,好像是爬山过程中撞到了石头,最后那一下她没站稳又磕了一下,一阵一阵的疼。
车停了,颜云致还没站起来,接到电话,她递到耳边:“爷爷。”
“他跟我说了……”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些,眼睫低垂着,神色不明。
宁恪无意去听她跟颜爷爷说话,起身,先下了车。
只是因为膝盖一阵一阵的疼,所以走得很慢。
弹幕也注意到了:
「我去,怎么感觉宁崽一瘸一拐了啊。」
「呜呜呜妈粉心疼了。」
「真的不要太拼了。以前我就听说她一年接过六部剧,本来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就这么短短一段距离,宁恪没叫别人帮忙。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换下衣物,看见膝盖青紫一片,低声嘟囔一句:“这么没用。”
宁恪打电话给林蕴拿了治跌打的药油过来,也不让她动手,自己忍着痛擦药油:“你出去吧。”
林蕴皱着眉:“是不是很疼,让医生来看看吧。”
宁恪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没事,不用叫了。”
林蕴:“不跟颜云致说了?”
宁恪:“不说。”
林蕴:“为了她拼命拿第一,又不想跟人家说。你说说你,怎么想的?”
宁恪:“我也不知道。”
林蕴:“你记得你昨晚跟我说什么了吗?”
宁恪:“记得,昨晚就喝了一点,我又没醉,不会失忆。”
林蕴:“我还怕你又要说忘了呢……就知道嘴硬。”
她还记得宁恪说出那句话时落寞的神情,语气轻得像雪花静静落下。
宁恪轻轻呼了一口气:“我决定了,等过几天回家了,我就问她,之前为什么出国。”
林蕴:“你早该问了。”
宁恪笑了笑:“如果不是她,我才不会问。”
她承认自己不是落落大方的性格,她脾气不好,骄傲又小气记仇,要很努力才能放下自己的自尊心……才能去问那样的一句话。
林蕴:“话说回来,你怎么又惦记上人家了?”
“我也不知道,”宁恪忍不住揉了下脸颊,嗓音微涩,“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我做了个梦。”
林蕴:“你没说什么梦。”
宁恪:“有一天我撞见她洗澡,然后晚上做了个梦。门开了,我走进去了。”
她就这么一句,不肯往下说了,林蕴笑出来:“然后呢?走进去之后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不是馋人家身子?”
宁恪声音低下来:“……非要说的话,那就算吧。”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小心地保持着两个人间的距离。
不得不承认的是,就是从看见颜云致洗澡开始,一切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林蕴拍拍她肩膀:“宁可可,你有出息吗?”
宁恪:“什么?”
林蕴恨铁不成钢地批评她:
“喜欢她就抱她亲她。”
“想东想西做什么?你们是合法妻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管以前你们之间怎么了,现在你们结婚了,两年半了!以后你们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
“你到底想不想睡她?”
宁恪被她一顿输出给惊到了,听到最后一句,大脑空白两秒,差点咬了舌头:“这个…”
“你就说你想不想?”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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